“陛下!”
营帐中的赵守禹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痛声道。
“末将知道发生了什么,末将等安南十二氏族,愿意亲自向皇后娘娘请罪!只要皇后娘娘肯回安南,末将任凭皇后娘娘发落!”
南宫慎冷冷看着他,“说!”
他话落下,营帐内的许多将士,脸色都变了,南宫慎咬牙重复,“说!”
赵守禹深吸一口气,将整个安南都瞒着陛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后……太后娘娘为陛下选了十二妃,在五月,五月中旬,就已经住进了王宫,其中便有末将的妹妹,末将,末将愿意亲自向皇后娘娘赔罪。”
“五月,五月中旬!!”
南宫慎瞠目欲裂,胸口的气几乎要喘不上来。
他冷目扫过一众将士,怒声道:“都还有谁!给朕站出来!”
一个个将士低头,站出来,跪在了营帐中。
他们当初得知此消息时的喜悦已经消失,脸上全是惶恐不安。
焦小侯爷高声道:“若皇后娘娘是因十二妃离开的安南,末将等人,愿意向皇后娘娘赔罪!”
“末将等人,愿意向皇后娘娘赔罪!”
“……”
十二氏族在军中最有威望的子弟匐跪在营帐中,请求陛下的原谅。
南宫慎气极反笑,“哈哈哈,好啊好啊,你们究竟是朕的臣民,还是安南王府的臣民!!”
“欺君罔上,逼迫皇后离开安南,你们,就是这么做朕的臣子的!!!”
“来人!!”
他直接将近卫兵叫进来,冷声下令,“将焦小侯爷,赵将军……”
一一念出十二氏族在军中为首的十二名将士名字。
“拖下去,斩立决!”
“既然要向皇后娘娘赔罪,便将这十二颗人头,送去京城赔罪!”
南宫慎的话音落下,营帐内的将士们纷纷跪下求情。
“陛下——”
“陛下——”
“陛下——不可啊,若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们,只会让军心不稳,让宁东军有机可乘啊——”
“是啊,陛下,就算要向皇后娘娘赔罪,也应当在战后再另行赔罪啊!!”
南宫慎掀了桌子,撕声道。
“那么你们说说!!现在,要拿什么去向皇后赔罪!拿什么!去向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赔罪!!”
他冷冷看着他们,“拖下去!”
“再有求情者,同罪!!”
营帐内本求情的将士,脸色各异,但都明哲保身的不敢再言。
此事,他们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但太后和太上皇下令,拿下京城前,不得向新帝禀报。
尽管如今新帝已经登基,但安南王府在安南积威已久,后宫纳妃一事,又事关各个家族未来的前途。
为了让这件事板上钉钉,为了让陛下能安心应对宁东军,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瞒了下来。
所有人都认为,晟平公主已和新帝成婚,并怀了新帝的子嗣,晟国,不会再变了。
安南的氏族们,才敢如此行事,他们料定了晟平公主拿他们没有办法,也知道新帝对晟平公主用情至深,若知晓十二妃的事情,一定会班师回安南,才会都听从王府的命令,瞒了下来。
可他们都没有想到,晟平公主会扔下小公主不管,向骠骑大将军求救,抛弃安南,直取京城。
“陛下!陛下不能这么对末将啊!末将的妹妹如今是陛下的妃子,陛下——”
焦小侯爷大叫着被人拖下去。
“陛下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对我们安南老氏族啊——”
南宫慎看着面前混乱的场面,头脑发昏,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喉头腥甜,直接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陛下——”
“陛下——”
“叫军医——”
营帐内,更乱了!
南宫慎在陈桢的搀扶下站稳,擦去嘴边的血,沉眉冷声。
“没听到朕的话吗!你们是要造反吗!将他们拖下去!斩了!”
“你们当真以为,晟平公主,不会另选第二人吗!”
“晟国四分五裂,我们安南之所以得到这么多支持,是因为安南出师有名!”
“现在!这个出师之名!也被你们彻底毁了!!”
“要向晟平公主赔罪,他们十二人的人头,是最后的机会!”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与宁东军大战这半年多以来,安南加上衡西的三十二万大军,只剩下了十八万,其中至少有三成的士兵都受了伤无法短时间内上战场。
这个时候,若对上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只怕是要全军覆没。
十二氏族为首的子弟将士,被押到大营中间,斩首示众。
南宫慎忍着喉头的腥甜,写下书信,要与十二颗人头,一同派人送去京城的方向,表明他的决心,并派人快马回安南,立刻将王宫的十二妃送回各自的氏族。
陈桢见信纸上沾上了血丝,忍不住道:“陛下,先让军医帮您看看身体吧。”
南宫慎握着笔的手收紧,“陈桢,此事,你当真不知?”
陈桢连忙跪下,“陛下,此事陈桢当真不知晓!”
“陈桢若知道,一定会禀告陛下!”
南宫慎自嘲地笑了一下。
“万万没有想到,我聪明一世,却几次都栽在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身上。”
“祖母如此,母后也是如此。”
“她们分明是我的血脉至亲,却一次次陷我于不义之之地……”
他闭了闭眼。
“我能挽回一次,还能挽回第二次吗。”
陈桢垂首未语。
他也不知道。
皇后娘娘连怀胎十月的小公主都扔下了,真的,还会回安南吗?
陈桢不知道,但他心底,却隐隐有了答案。
这时,忽然有士兵急忙来报。
“陛下!不好了——”
“衡西王和他手下的三万士兵,不见了!!”
这时,又有人来报。
“陛下,不好了——”
“有三座粮仓里的粮草,都不翼而飞了!!”
南宫慎握在手中的笔杆,“啪”的一声,断成了两节。
笔墨在信纸上晕染开,污了上面的字。
他看着信纸开头的“吾妻亲启”四字,几滴晶莹泪珠坠下,将“吾妻”二字晕成一片水墨。
“她,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