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连成的妹妹!你如果杀了我,他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沈连珊,又或者说高雨珊色厉内荏地大喊大叫。
“如果不是我母亲给了他一口吃的,他这条命早就没有了!这是他欠我母亲欠我们的!!”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百里绮的穿着一样,喊完,又拼命地把脑袋从牢房的栏杆之间往外挤,想要去看百里绮身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慎哥哥回来了对不对!一定是他回来了!把公仪熙赶走了!他人呢!他人呢!”
“他一定不会不管我的!一定不会!”
百里绮看着她疯癫的模样,冷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以为有人能救得了你们吗?”
“当初既然选择了公仪熙,就要做好选择他的下场。”
一直缩在角落地的人影忽然抬起头来,往门边看来。
“公仪熙!公仪熙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狼心狗肺!哀家当初就应该一刀杀了他!!”
她扶持他登基,最后落得个被囚禁猪狗不如的下场。
百里绮向角落里太后的位置看去,不过一年不见,老太婆却足足好似老了十岁,白发苍苍,满脸都是藏污纳垢的褶皱。
若不是太后这张脸已经刻入了百里绮的脑海里,恐怕她第一眼都不会认出来,这个犹如流浪汉般又脏又老的人,会是当初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后。
百里绮看到太后的面貌那刻,对方也看到了她,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帝袍后,太后浑浊的眼珠不可置信的睁大,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门边爬来。
太后如枯枝般的手指抓着木栏杆,想要伸手出来抓住百里绮。
她的脸色狰狞,眼珠欲爆。
“你做了什么!”
“你大逆不道!竟敢穿陛下的冕服!!”
太后爬到门边那刻,各种屎尿酸臭扑鼻而来。
百里绮眉头蹙起,捏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下一秒,高雨珊直接便将太后推开,厉声骂道,“离我远点!!”
太后一把年纪,被高雨珊一推,倒在坚硬的石板上,哀叫一声。
百里绮看着这对昔日恭亲的祖孙,反目成仇,从亲人变成仇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复杂的同时,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好笑好笑,实在是好笑。”
她“啪啪”鼓掌,满脸都是看戏的模样。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太后,笑道:“这就是你花费大力气,也要保下来的亲孙女吗?”
“你们高家狠毒的天性,倒真是如出一辙啊。”
她本来还想要用帝袍来刺激太后老太婆,再准备随便扯一些皇爷爷一直知道她要杀他,却暗暗压下来的谎言,心理刺激一把太后。
但从眼下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没有再跟她们多说一句的必要了。
这半年的牢狱之灾,已经让这对恶毒的祖孙,知道什么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百里绮抬手,下命令。
“杀了。”
“对外,就说死于公仪熙之手。”
“正好借此讨伐公仪熙。”
让公仪熙的罪名,再多一条。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高雨珊歇斯底里。
躺在地上又脏又臭的太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我高蕙怡机关算尽一辈子,竟然输给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哈哈哈……可笑,可笑……”
“……”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高雨珊对太后拳打脚踢。
这已是牢房这半年来的家常便饭,只是这一次,高雨珊眼神凶恶得好似就要这么拳拳打死太后。
百里绮转过身去,牢房的锁链打开,她听到太后死前高声。
“陛下——蕙怡,下来陪你了——”
百里绮冷笑。
“还有脸去见皇爷爷。”
天牢里弥漫起血腥气,待牢房重新恢复寂静后,她转身回来,确认两人死亡。
“拖到京城外,烧了,不得入皇陵,免得脏了皇爷爷的安息之地!”
皇爷爷身为晟国先帝,就算是死在了太后的手里,下葬的规格,也都是一切按照帝王的标准来执行的。
毕竟,那时候太后和公仪熙还在合作中,双方为了让继承帝位这件事看上去名正言顺一点,没敢在先帝下葬上,搞事情。
她离开天牢,看着天牢外漆黑夜幕上挂着的冷月,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她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皇爷爷,孙女,为您报仇了。”
“孙女一定会好好治理晟国,让晟国,重新恢复万国来拜的盛景。”
分明是夏夜,但莫名地,百里绮却觉得有些冷。
披风从后披上来。
百里绮扭头,冲林寄笑了一下。
“你说,好不好笑,太后机关算尽,让皇室的血脉变成高家的血脉,最后却只是为了扶持其他姓氏的男人做皇帝,再由她高家的血脉,生下下一任帝王?”
“她为了将假公主护下来,不惜和皇爷爷作对,但最后,却被她这个一心爱护的假公主,拳打脚踢,生不如死。”
太后在晟国的后宫,笑着站到了最后,最后却也将自己算了进去。
“可笑。”林寄垂下眼来,为她将披风系上。
“她忘了将人性算进去。”
忘了将她高家一脉相承的狠毒算进去。
也忘了,将四王的不可控算进去。
太后在京城再有权势和地位,也是陛下赋予她的,陛下一旦身死,那么这些权势和地位,都会随着先帝而消失,转移到了下一个帝王身上。
毕竟,四王,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拿捏的存在。
他们有土地,有百姓,
有土地就有粮食和钱财。
有百姓,就有士兵。
四王的势力或许有强有弱,但至少都不是连一点兵权都没有的存在。
太后要想从四王手中夺权,没有利益相关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
她若是聪明,就应该继续扶持南宫家,哪怕是换一个南宫家的子嗣来扶持,也不该临时换一个从不曾受过她恩惠的公仪家。
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个一夺帝成功,就被抛弃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自信,以为四王无人敢挑战她的权威。
但四王之所以几十年如一日般维持平衡,不过是因为先帝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的儿子,将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晟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