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司烛自己生了一上午的闷气。
他早就知道林寄是个什么品性的人,看到他出现在陛下身边时,也早就猜到并确认了一切。
可他还是忍不住恼了。
这种事情,分明从他做下选择那刻,就知道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人总是贪心的,他高估了自己的度量,也低估这些人不要脸的程度!
午膳前,百里绮起床了。
她洗漱后,揉着脑袋落座,心想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荒唐了。
坐下后,见西司烛和林寄都站着,咳嗽了两声。
“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别太拘束,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行。”
林寄笑眯眯地,贴着她坐下,一坐下,就先给她盛了碗汤,一副还没有从昨晚沉浸式妖妃角色中出来的模样。
百里绮又咳嗽了两声,雪白的脸庞浮起几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西司烛也贴着她在另一边坐下,他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跟百里绮闹脾气,白白将她推给了林寄那个不要脸的。
西司烛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他虽然在陛下身边坐下,却没有像林寄那样妖艳贱货作派,而是矜贵地,为陛下布菜,并偶尔说上一两句菜品的来历,用自己的完美侧脸来面对她,时不时微微侧眸看向她,又很是自然地收了回去。
百里绮一顿饭吃得晕乎乎的,什么叫做秀色可餐,她可算是明白了。
林寄暗暗咬牙,偏偏他也不得不承认,若单论那张脸,他确实比不过西司烛。
不过他也没想去比,就是想让他吃吃瘪,让他还天天一副正宫作派。
百里绮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云涌,但他身边的卫肖和周泾延,却都察觉到了。
当他们看到两人都坐下陪陛下用膳的亲密模样时,卫肖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便很快从蛛丝马迹中反应过来了。
倒是周泾延,瞳孔地震,脸上的震惊之色,持续了一整天。
有些他只敢在脑子里想想的事情,就这么忽然在他面前展开了,并且一切都那么的水到渠成,没有任何波澜。
他几次想要开口,问问他师父,事情是不是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但还没找到机会,他就被卫肖警告了。
“收起你那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卫肖没什么表情的扫了他一眼。
他本来就对周惟荣没什么好感,没想到周惟荣死了,又出来一个他的侄子周泾延。
他们周家的男人,当真是一脉相承,阴魂不散,年纪小小,声音都还没变过来,就满脸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卫肖觉得自己身为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有必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些眼睛快要长到陛下身上的小子们。
虽说他也只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郎,但这一年多点的历练,已经让他彻底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不再是曾经那个融不入京城的戈壁少年了。
周泾延被他又说又驱使,饶是好脾气,也恼了。
“别说得自己见过多少世面似的!”
在安南时,他最得陛下宠爱了,陛下亲自教导他,给他安排师父,规划学习的课程,他从家破人亡到恃宠而骄,就算是陛下,也没有这么说过他。
他不干了。
“以后你想使谁使谁去,别来使唤我!”
说罢,他直接往书房里走。
卫肖反应慢一步,让他走了进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陛下面前站定,装作一副乖孩子的模样,跟陛下讨要好处。
“陛下,泾延也想学兵法,这样的话,以后泾延就能帮您去打天下了。”
百里绮正在跟林寄和西司烛看地形图,标注如今各方势力大军驻扎的位置和进行后续的预测。
闻言,她直接笑着冲他招了一下手。
“那便也一道来听听吧,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以后可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机会。”
周泾延瞥到卫肖进来,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卫肖也不惯着他,抬起手,冷冷看着他,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他站的位置在陛下侧后方,所以只有周泾延看到了他这个动作。
他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再挑衅他。
毕竟,他是借着小叔叔的原因,才得到了陛下的青睐,他身后没有任何能让陛下看得上的势力。
周家目前还只是一个三流氏族,至少还要不少年的发展,才可能成为陛下的助力。
在这期间,卫肖要是真的对他动手,陛下也定然不会向着他,说不好还会直接就放弃周家。
他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了。
卫肖只是吓唬吓唬他,省得他一天天没事找事的烦得很,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瞬间就跟鹌鹑似的怂了下去。
他嗤笑,心想京城的这些公子哥,果然一个个的都没血性,花拳绣腿的,不足为惧。
男人之间的风云,只有同为男性且目标一致的人能察觉到。
林寄和西司烛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不寻常气息,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看不见,不经意间达成了同盟。
说了一会儿话,林寄便将周泾延打发了出去。
林寄在安南做了少年些时间的师父,便一直被他一口一个师父的喊,说话起来,也就一副长辈自居的模样。
他分明在打发他一边儿去,却说得一本正经。
“泾延,到练武的时候了,对兵法感兴趣很好,但武功也别落下,否则到了阵前,也只会给手底下的士兵们拖后腿。”
周泾延没多想,抱拳道:“是。”
说罢,乖乖离去。
林寄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挑了下眉,心想骗小孩真好玩。
他一回头,便见西司烛和卫肖的视线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他眉尾挑得越发高了。
自己没本事赶人,还看他做什么。
西司烛对他稍微顺眼了一分,但也只是一分,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战线统一,没必要给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接近陛下的机会。
百里绮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动静,她垂眸看着地形图,思索着,自言自语地计算着路程。
“不出七天,应该就能见到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