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月站在最前面,激动地搓着小手,手抛网她不会用,只能在一旁看着。
现在自己就要上手了,兴奋之余还有点紧张,在心里默念:求求螃蟹钻进我的笼子里吧……
“过来,阿月,姐姐拉着你,咱们一起把地笼提上来。”
宋安宁先是解开绑在树上的绳子,让妹妹拉住绳子往上提。
下一刻,宋安月就皱起眉毛,整个身子都跟着用力,半个身子都倾到了船外面。
宋安宁见此,一手按住妹妹,连忙帮着拉了一把,这随手一下,竟没拉动。
奇怪,她之前在海上时也收过不少地笼,这么沉的倒是少见。
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大丰收,最大的可能是笼子挂到了下面的树根,用蛮力往上拉,地笼就废掉了。
“主人,不是挂到了,笼子是满的,所以很沉。”
香香说完,宋安宁诧异地挑了挑眉,他们今天蛮幸运的,不管在哪都能遇上好东西,自己之前出来,可没吃过这么好的。
本以为是哄孩子玩的玩意,起初陈光辉并没在意,可当宋安宁拉着妹妹的手将满满当当的地笼提起来后,陈光辉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由于船上不稳,他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我的老天爷啊……一整笼的大青蟹!”
宋安宁仔细看了下,可能是品种不同,笼子里的青蟹比她之前遇到的那些都要大上两圈。
香香说这些青蟹跟上次宋安宁在水坑里遇到的品种略有不同,地笼里的这些叫锯缘青蟹,是青蟹品种里体型最大的,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价格也比之前那些贵上一倍。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这螃蟹性情凶猛,一定要小心些。
于小川本想把地笼里的螃蟹倒出来,宋安宁刚被香香科普过,急忙阻止。
“先放着吧,当心夹到手。”
她是想着船上都是孩子,就连陈光辉也细皮嫩肉的,万一被螃蟹伤到就不好了。
等船靠岸,找几个渔村的村民帮着将螃蟹绑好,他们拿回镇上蒸了吃。
可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的担心十分多余。船上有绑螃蟹的布条,众人只见于小川兄妹十分麻利地捏起螃蟹,三两下就能绑好一只。
“……”
不愧是自小在渔村长大的,人家绑起螃蟹来就跟玩儿似的。
宋泽远和宋安月起初还想凑上去帮忙,可看见螃蟹挥舞着的蟹钳,便歇了这个念头,只在旁边看着就好,阿姐都不敢上手的,他们就不逞能了。
于小川兄妹绑蟹绑得欢快,剩下的地笼也从水里一个个地拿出来,其中于小渔和宋安月这两个小女娃的地笼里螃蟹最多,有些螃蟹甚至被挤掉了蟹钳。
“阿宁姐,这些大青蟹若是拉到镇上去,客人都会抢着买的。”
“小川这话不对,就这种品相的螃蟹,各大酒楼都会疯抢,根本不会给你回镇上的机会。”
陈光辉摆摆手,这些东西单拿出哪一个,都是稀有的。
海边东西不少,可物以稀为贵,每次出来好东西,都会遭人围追堵截,有的商家还能当街打起来。
“对哈?各家酒楼都派人在镇口守着呢。”
宋安宁第一次知道这事,更加坚定要把船上的渔获送到醉仙居,总不能让醉仙居的伙计眼巴巴地看着,她再卖给别家吧?
归还渔船时,于小川还刻意提醒宋安宁这里的习俗。
“阿宁姐,咱们这儿有一种说法。
借或租了人家的船,都要留些东西给船家,特别是咱们今日收获颇丰,这是好兆头,所以也得让给予方便的船家沾沾喜气。
也不用多了,小鱼小虾什么的就行。”
宋安宁认真地点了下头,入乡随俗,而且确实要感谢人家的小船,帮他们带回了这么多东西。
“好,你去找船家过来,问下他这里能不能租板车,若没有,咱们再找。”
没过一会儿,于小川就带着船家小跑过来,这男人四十多岁,常年在海上漂着,晒得黝黑,一笑就会露出一排大白牙。
“姑娘,这孩子说你们捕了一船的鱼,过来租板车的。
才出海多久啊,咋能整这么多呢。”
刚过来的时候,他还不信,觉得是孩子太小,不知道一船鱼有多少呢。
可亲眼见到,他也傻了眼。
那是什么鱼!马友和黄姑!这些人是什么好命哟……他咋就遇不到呢!
宋安宁见眼前的男人快把船上的鱼盯出个洞来,赶紧回复他:
“这位大哥,我们要将这些拉到镇上,去镇口雇车要费些工夫,你家里有板车吗?我们可以多出点银子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捡鱼。
马友鱼六条,黄姑鱼六条,绑好的大青蟹六只装在单独的筐里,放在男人面前。
“用你家的渔船捕了这么多鱼,也是有缘。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哥也沾沾喜气,以后渔船满载,一帆风顺,平安归来。”
“这,这怎么使得?
谢谢姑娘的祝福,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归来啊……”
男人将宋安宁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这些渔获,带着宋安宁的祝福,对渔民来说,这才是最珍贵的。
每次出海所有人盼望的都是这个,小丫头能说出这些,让人心里真暖啊。
“大哥,那板车?”
“有!我家有三辆板车呢,都是专门拉渔获的,还有挡板,我这就回家取来。”
说着,他拎起大筐,头也不回地往家跑。
而陈光辉有些不解地凑到宋安宁身旁:
“师父,为什么都给了六条啊?六六大顺的意思吗?
每样六条,加一起可真不少。”
宋安宁和于小川相视而笑,这个也算是渔村里的习俗。
从五行来讲,六属水,而大海是渔民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在临海镇附近的渔村里,村民都十分喜欢六这个数字。
“哎,今日出来一趟,我感觉前面的三十年都白活了。
比不上师父也就算了,如今连几个孩子我也比不上,惭愧啊……”
陈光辉沉重地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对大海的了解已经很多了。
可今日才发现,马鲛和马友他分不清,抛网他不会,连最基本的绑螃蟹也不会。
“比什么比?哪里不会就去学啊。有这叹气的功夫,还不如过来捡鱼。
大老爷们矫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