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屋里的声音,就知道是宋大山和宋年。
宋安宁有些好奇,她二叔性子单纯,踏实肯干,如今家里做起了生意也不差银子,到底出了什么事,阿爷竟发了这么大火。
院里,王秋月和秦元英正在挑豆角种子,见宋安宁回来,连忙上前。
先是跟张氏、宋娟儿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
“阿爷发了好大的火,你快进屋劝劝。”
“发生了何事?”
王秋月低着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还是秦元英在旁边说了句:
“你二婶想给她娘家弟弟说亲事。”
她看了眼王秋月的脸色,并不算好,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便直接推门进屋。
“阿爷,我去把阿奶和小姑接回来了,刚才在村口还遇到好多人呢。”
宋安宁假装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笑嘻嘻地凑到宋大山身边,这才将视线放在跪着的二叔二婶身上。
“这是出了什么事?好好的行这样大的礼?”
跪着的二人不说话,宋大山也并没打算提起此事。
“村里人都见着你小姑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们那张嘴啊,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放心吧阿爷,有我在呢……”
宋安宁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宋大山阴沉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欣慰地拍了拍宋安宁的肩膀,拉着她越过地上二人,出门迎接自家闺女去了。
“老头子,老二两口子干啥来了?你可有好些年没发过火了,咱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啥事不能跟孩子好好说?”
宋大山听张氏这么问,回头看了眼主屋的方向,哼了一声。
“老二媳妇想让娟儿嫁给她娘家弟弟,说是亲上加亲。
臭不要脸的,我闺女刚从火坑里跳出来,病还没养好哩,他们倒是先打起主意来。
那两口子可有去镇上看过一眼?多问一句?如今倒是舔着脸上门说亲事,去他娘的亲上加亲!那是给她柳家当牛作马去了!”
宋大山是村里出了名的好脾气,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乱发脾气,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少。
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柳氏最小的弟弟从出生便是个傻子,寻常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过去,如今倒是打起了宋娟儿的主意。
想不到宋年两口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心里却有主意,这种烂事也好意思开口。
“我真是错看了这两个,整日三棍子闷不出个屁来,开口便是这样的浑话。
你们给我滚出来。”
张氏知道这事后,浑身都在发抖,之前他们在镇上住着,村里几个处得好的妇人都知道去看上一眼。
他们半句不提也就罢了,权当家里孩子多,忙着赚钱又要顾家倒不出时间。
宋安宁和宋娟儿坐在石桌前看戏,随着张氏一声怒喝,二人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尤其是柳氏,一张脸拉得老长,而宋年则是十分委屈。
“娘,娟儿怎么说也是给人做过妾室的,还怀过孩子。想要再嫁怕是难了,还不如嫁给柱子,柳家也不嫌弃。”
从屋里出来的宋年并没有认错,反而劝说起张氏来。他觉得柳柱子是傻的,宋娟儿名声坏了,凑在一起过日子也挺好。
“……”
院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柳氏就像眼睛有问题一样,根本没看出来,干笑了两声后,走上前拉住张氏的胳膊。
“娘,我娘家也不是非娟儿不可,阿宁也被退了婚,再过两年嫁过去也行的。
还有秋月,没爹没娘,可怜这丫头,嫁过去怎么说也有了个家。
再说,秋月不是卖身给咱家了吗?只要您开口就行了。”
“……”
“呵呵……”
小院里鸦雀无声,只有一旁的宋安宁低低笑了一声,这两口子的脑子被驴踢了吧?这些话是怎么敢说出来的?
难不成是这段日子赚钱了,心也跟着膨胀起来?
宋大山气得拍了下石桌,张氏则是脸色铁青,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情绪,那些骂人的话用到他们身上,感觉都不是很解气。
待看到宋安宁倒了杯茶水喝下,王秋月就知道,阿宁这是要骂人了。
赶紧后退上前两步,站在宋安宁身边,她可是忠诚的小跟班,阿宁吵架她一定得在旁边。
“爹,娘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咱们商量着来不是?”
“二叔二婶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阿爷阿奶非气死不可。
阿宁想问你们一句,刚才过来的时候是把脑子落家里了吗?还是说昨晚睡得太沉,到现在都没醒?
让我们嫁给一个傻子,还说为了我们好?你的心肠是有多歹毒?”
“阿宁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歹毒了?我弟弟身高七尺,有模有样,就是说话做事慢了点。
若柱子没生病,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丫头。”
柳氏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很少说话,一般都是闷着头干活。可只要别人说起柳家一个不字,她会立刻化身泼妇,目光凶狠,言语恶毒。
“哟,你弟弟这么好啊,我们实在高攀不上。
要不你别跟我二叔过了,回家专心伺候你弟弟多好?再说了,你不是有银子吗?花大价钱买一个岂不是更好?
我们宋家名声差,你还是离得远点吧,鸭蛋也别腌了,早些回娘家去。
二叔,你说呢?”
刚才宋安宁用读心术看了下二叔的心里,自从家里赚了钱,柳氏拿了大半银钱全都贴补了娘家。
不仅如此,这次的事也是她想出来的,若是宋年不同意这事,她就要和离,丢下孩子回娘家去。
宋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当初柳氏在家跟他说的是宋娟儿,而且只说跟爹娘商量一下,他觉得妹妹嫁过去,倒也可以,这就来了。
不过柳氏刚才说的阿宁和秋月,他实在是没想到。秋月是阿宁的人,何时轮到别人做主了?
再说阿宁本事大着呢,岂能任人摆布?阿宁是他亲侄女,只是退了婚,还没及笄呢,这婆娘是疯了吗?
“别听你二婶浑说,我们俩就是过来问一句,若是爹娘不同意便算了。
我瞧着娟儿的身子也不大好,还是好好养病吧,至于阿宁和秋月,光是在我这就不会同意,就当我们没来过吧。”
宋年因着柳氏的话,有些愧疚,拉着她便要离开。
听自家男人说这话,柳氏立马变了脸色,指着宋年高声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