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俞三娘,姜卫言就离开了,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附近没有宁远的踪迹,才放下心来。
而他并不知道,在离茶楼不远处的一家铁匠铺二楼,正被宁远注视着。
他看到姜卫言离开,眸色暗了暗,他并没有随之离去。
而是一直望着茶楼的方向,直到过了半个时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从茶楼走出来。
他悬着的心,才彻底死了。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他有多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多希望那个人不是自己的母亲。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的母亲和姜卫言,有不正当的关系。
他很确定,两人之间不是清清白白的。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他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也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如此。
是不是自己常常忙于公务,忽视了对母亲的关心,而父亲又常年流连花丛,她太寂寞了。
可随即他又摇摇头,父亲虽然姬妾成群,可他最爱最敬的人,也是母亲。
只要母亲一句话,他绝对会陪在母亲身边的。
相反,是母亲常常将父亲往外推,他一直都知道,母亲对父亲没有爱意。
他以为这不重要,两人在一起能安稳过日子就可以。
大部分夫妻都是相敬如宾的,没几个人像姨母和姨丈一样,恩爱有加。
他以为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是正常的,原来,是他一直都没有看清。
“远儿,远儿,你怎么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他抬眸看到俞书兰正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软萌可爱的女娃娃。
“姨母,晚晚,你们怎么在这?”
“晚晚快要周岁,我带她来打几件首饰,你这是怎么了?”
俞书兰从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好似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姜清洛本来也有些疑惑,可突然她灵光一闪。
【表哥不会是发现了俞三娘和三叔的事情吧。】
【我记得书里,表哥是最早发现这件事情的,不过为了维护自己母亲的名声,他一直隐瞒着。】
【可惜的是,对于这件事他一直痛苦逃避着,不愿意去探查自己的母亲,否则,他就能发现阮禾竹的身份,也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不惨遭毒手。】
【他是直到被贬,才知道了阮禾竹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可当时的阮禾竹已经一手遮天,他对她根本毫无办法。】
【带着这些痛苦和挣扎,他在一个偏僻的县城里,郁郁而终。】
【现在的他,应该是刚刚才发现俞三娘和姜卫言吧。】
书中对于这件事情,只是一笔带过,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可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一向稳重的宁远,变得这般失魂落魄。
为了印证姜清晚的猜测是否正确,俞书兰问道。
“你母亲最近在忙什么啊,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果然,在听到她提起俞三娘时,宁远明显愣了一下,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呃…我最近在忙公务,不太知道母亲在做什么。”
俞书兰第一次看到他这般脆弱无助的神情,心里不由的心疼。
一向正直的他,发现自己母亲做了错事,可又不能揭穿,他心里定是痛苦极了。
“你这孩子,心思都在公务上,是不是好久没休息了,这天也不早了,今日就别忙了,去姨母家,姨母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榛子酥。”
小的时候,俞三娘经常带着宁远去姜家,宁远最喜欢跟在姜初元的后面,叫哥哥。
还最喜欢吃的就是俞书兰做的榛子酥。
只是,从俞书兰去了边关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什么味道他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些往事,他心中一阵酸涩。
“好,那我就去姨母家蹭饭。”
宁远的到来,让姜家人都很意外。
一时间宁远也有些尴尬,他素来不爱说话,这个时候更是不知要说些什么。
唯一与他相熟些的姜初元靠近他,欢喜的说道。
“表弟,你可是许久没来家里用饭了,我说母亲怎么今日亲自下厨了,原来是为了你。”
“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又能吃到母亲做的榛子酥了。”
“榛子酥,母亲还会做榛子酥,我都不知道。”
姜定北诧异的说道。
姜初元挑眉,得意的说道,“这榛子酥是表弟的专属,你自然吃不到的。”
“娘亲真是偏心,大哥的莲子羹,姐姐的桃花糕,还有表哥的榛子酥,你们都要专属的,就我没有。”
明明他才是跟在母亲身边最久的那个,可他什么都没有。
“我…”
【我也没有。】
姜清晚举着小手,哭丧着脸,娘亲什么都不让她吃,她不是更惨吗。
“晚晚哪里是没有,你是还太小,许多东西还不能吃,等你的牙齿长齐,自然都可以吃了。”
姜清洛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再说,你有最喜欢吃的东西吗?”
“嗯?”
姜清晚思考着,她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可好多东西她都喜欢吃,根本就选不出来。
为什么要选,她不能都要吗?
看着她纠结的小表情,屋内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宁远也会心一笑,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似乎又回到了儿时的时光,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家的感觉。
这里是温馨幸福的,同宁家的冰冷算计一点都不同。
他没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有的只是庶弟庶妹。
可从小他们对自己不是算计,就是惧怕讨好,根本不像亲人。
父亲忙着寻花问柳,母亲不知在忙什么,反正除了让他争气点,不要输给姜初元,根本无心管他。
他们似乎都很忙,他只有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才能得到他们的注意。
好在,断案缉凶是他喜欢做的事情,他乐在其中,并不觉得痛苦。
长大了以后,他似乎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了,他们有自己的事情做,而自己比他们更忙。
他们一家三口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少。
哪怕坐在一起,他们也几乎都是沉默不语的。
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却同陌生人一样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