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之前,弥漫着淡淡胰子香的小屋儿敞着窗,咸湿闷热的海风刮进来。
姚海棠眯缝着祸水般的眸,唇间衔着根儿红梅没骨头似地靠在窗台。
她睫颤了颤,侧眸看向一旁打着扇子的“黑皮小辣椒”,吊起眉梢儿,“那我明儿再找时间去趟村委会吧。”
“这事儿村长肯定得老积极了。”
“他是个好村长,上回我瞅出来了。”
“就让他从村委会那儿发个布告,咱就定仨月。”
“仨月的白工,换通个热水管道,但咱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十天内吧,十天内报名。最后等民宿要通热水的时候咱跟锅炉厂的再细聊。”
姚海棠寻思寻思,吐出烟雾道:“咱民宿跟平房区好走,筒子楼那儿稍微麻烦点儿。”
“你搁筒子楼里还有关系好的么?顺道儿都走了得了。”
迟铁动作一滞,恍然哑嗓失笑,“差不多得了啊姚老板。”
“‘徇私枉法’也得有个度。”
“没度,”姚海棠取下香烟松松夹在指尖,迟铁腾出只手把烟灰缸递过去放她边儿上。
姚海棠啧啧两声,满脸荡漾,“你瞅瞅,这好宝儿稀罕死我了。我咋有度?”
迟铁语气平平,“‘好宝儿’没姚老板人脉广,也谈不上再有啥关系好的。筒子楼里住的倒基本都是卖力气的。”
“你算算大概有几个‘坑儿’,要多少个‘萝卜’。”
“咱把名额写上,两边都招,招满就停。”
姚海棠撵灭香烟微微颔首,“我大概其算了。”
“这摊儿有点儿大。男同志要10个,女同志要20个。”
“光是咱到时候种地、弄大棚,就得专门儿拨出几个人倒着班儿的照看,再算民宿运营、还有带着客人出海打渔。”
“这种地跟出海还是招点儿懂行的吧,这俩活儿不懂的够呛干得了。”
“你甭管,”迟铁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发尾,确定潮气基本散尽,“村委会那头儿也我去。”
“你忙你那头儿的。”
他抬眸看向她,隐约透出几分笑意,“咱俩划片儿。”
“别越界,姚老板。”
“不然你给我发那老些工钱不是亏了么?”
姚海棠突然觉得自己发尾或许也长了神经,不然怎会他只摸了摸,心尖儿就这么痒呢。
痒得直颤悠。
她眸含春情,泛起湿润水色,沾染着烟草气息的小手儿糅杂着胰子香摸向他坚实的腰侧,“我现在就要越界。”
“公事谈完了该聊聊私事儿了吧?”
“迟同志,眼下正是夜黑风高时。我觉得贼适合‘拔火罐儿’,你觉得呢?”
迟铁骤然将腰腹绷紧如坚硬石块儿,喉间碎出嘶哑的笑,痛快回她,“嗯。”
“我刷牙。”
姚海棠挑眉,“刚才洗澡儿的时候没刷?”
迟铁抬腿走出卧室,“急着跟你说公事儿,赶喽忘了。”
姚海棠:“哦~~”
“’拔个火罐儿’还要刷牙?”
迟铁毫不犹豫,“得刷。”
“一天了又吃又喝儿的,埋汰。”
姚海棠沉默片刻,遂也抬腿跟他身后一起走向厕所,“我改主意了。”
“咱俩互相拔吧,我也刷刷。”
“你不进屋儿就刷了?甭刷了。”迟铁蹙了蹙眉,赤膊挡在厕所门框上拦住她,“听话,主要是我买那牙刷儿太硬。”
“等明天我去供销社买个软乎点儿的,你刚才刷完牙就有点儿剌破了。我看你漱口的时候水里有血。”
姚海棠拍他黝黑的手臂,“啪啪”两下儿,“诶呀我抽烟了,甭闹。”
“我想让咱俩这‘火罐儿’拔得美好点儿不行么。”
“谁跟你说你抽烟不美好了?”迟铁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凝,嗓音隐约透着几分沉,“你嚼大蒜也美好,姚老板。”
“没扒瞎。”
“咱明儿再刷。”
“... ...你这哄也是哄得一点儿都没情调啊铁哥。”姚海棠强忍笑意闭了闭眼,细密的睫微颤。
迟铁也笑了,俯低头颅问她:“不乐意听?”
姚海棠撩开眸,“乐意听。”
“贼乐意。”
“不过我更乐意听最实在的,你心里想着的,却没说出来的。”
她悠悠环抱手臂,没再坚持闯进去刷牙,倚在门框身着合体棉布裙,姣好鲜活的曲线被他尽收眼底。
她挑眉笑得惑人,“说实话,”
“头一回被我勾着的时候儿我在做啥。”
迟铁漆黑瞳仁剧烈收缩,撑在她耳侧的手背上青筋隐隐搏动。
他沉默许久,才哑嗓问她:“看出来了,姚老板。”
却又不像是在问,更像是后知后觉的叙述。
“这话说的,你明知道我一直都在看你。”
昏黄的光晃着她艳生生的脸儿,姚海棠笑得坦荡又张扬,“所以你没觉出那天我抽烟的时候故意放慢了么?”
“我那就是给你看的。”
“稀罕看我抽烟呗,铁哥?”
迟铁狭长眼睑中藏匿着幽深暗光,一时没吭声。
另一只手臂却也蓦然抬起,将她整个人都困在门框与他赤裸的胸膛之间。
眼皮子底下这点儿逼仄又狭窄的地界儿被她盛满,他心口也莫名充盈,又烫又涨。
他不错眼儿地直勾盯着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带劲的要命。”
“稀罕看。”
“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