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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副部长点了点头,比他心里预想的学生还要多些……

“这只是在册的……”方局长却接着说……

吴副部长怔了怔,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问:“在册的?”

“嗯……”方局长解释道:“在这两所中学上学的学生,大多都是为了混一张中学毕业证,所以很多学生就是在学籍上挂个名字……”

吴副部长皱了皱眉:“实际在校的学生有多少?”

“常去上学的学生大概三十到九十不等吧……四中和五中大概都是这个样子……”

三十到九十不等……这个数字太让吴副长心里没谱了,很可能是今天这三十个人来上课,明天那三十个人来上课……不,是今天这三十个学生来学校玩,明天那三十个学生来学校玩,说的再明白点儿,就是没有一个学生是经常来上课的……

吴副部长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方局长小心的问:“吴副部长,明天还去吗?”

“去……”吴副部长睁开眼睛说道:“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说完,看向其他的人……

“那我去四中看看吧!”周主任说……

周副部长看了周主任一眼,本来他想说去四中的,不知道这个老周抢个什么劲儿,不过见周主任已经把四中抢走了,只好顺势说:“那行,我们三个去县城里的三年中学,我去一中,老任去二中,老杨去三中,行吧?”

……

第二天,吴副部长等人商量了一下,让秦厅长带跟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带周宁人副部长,任长明主任和杨晦道主任三个去县城里的三所中学……

方局长开车送吴副部长和周主任去四中和五中……

“老任今天情绪不高……”周主任一边望着车窗外,一边对坐在旁边的吴副部长说……

“嗯……”吴副部长似乎敷衍似的应了一声……

“他担心你……”周主任接着说……

“嗯……”吴副部长还是毫无兴趣的应了一声

周主任转过头来,看着吴副部长说:“他担心你真的听了清诚的话,想对教育做美育的改革……”

“我知道……”吴副部长应道……

“你怎么想的?有没有这个想法?”周主任追问道……

“你呢?”吴副部长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有什么想法?”

“说不清……”周主任摇了摇头说:“如果在教育里增加美育的比重,真的能让同学们达到大河涧那群学生的水平……这自然是我最希望的……但我总觉得这不太现实!”说完,他又追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想试试……”吴副部长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山峦说:“我想在五中试试……”说完,又叮嘱道:“先不要让老任他们知道,五中离县城远,我在那里怎么教学生,教学生什么东西,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

周主任苦笑了一下,说:“你教学生什么,这事大概瞒不了吧!”

“我今天没带耳朵,两个领导说什么,我都听不见!”开着车的老方连忙保证道……

“不是说你!”周主任对他说道:“既然是搞试点,我们就要定时开会,交流经验成果,在学校做了什么,跟学生有什么交流,肯定要拿到会上说的!”他转头问吴副部长:“你准备在会上也瞒着吗?”

“我还没想好……”吴副部长坦然的说……

周主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就这么相信清诚的话吗?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觉得按他说的那条路做下去,可以让学生们成为天才?”

“你呢?你相信不相信?”周副部长反问他……

“我主观上想相信……”周主任苦笑了一下说:“但是,客观上,总觉得很难!”

吴副部长没有立即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慢慢的问道:“清诚说的第一种精神享受……就是那种心灵与心灵相互爱护,共同建造爱的河流的幸福的享受……你经历过吗?”

周主任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了……张了张嘴,想点头,却又不太确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今年五十多岁了,人老了……”吴副部长依旧望着窗外的山走龙蛇,像是回忆似的慢慢的说:“人老了,已经很多年没有美好的想像了……每天想的都是计划,昨天的计划完成了没有,今天的计划又是什么,昨天对今天的计划是什么,是不是该去做了!像是一个机器,去完成着一个又一个即定的程序……”

她停了一下,才接着说:“脑子里被计划好的程序排的满满的,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像……即便是有空间的时间,想要去想像一些美好的东西,也因为经常执行计划而僵化的脑子,已经想像不到什么美好的东西了,忙的时候,品尝不到生命的味道,闲下来的时候,又觉得索然无味!我的心灵虽然没有死亡,但是因为已经无法进行美好的想像,所以空闲下来的时候,会特别的无聊,倒不如去工作,工作虽然是执行因定的程序,心灵会因而僵化,但总闲着无聊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儿味道……用即定的事情来填充生命的空虚,就像是用毫无味道的食物来填充肚子的饥饿,活着,只是活着,毫无味道,不但没有甜美的味道,连苦涩的味道也感觉不到了……”

她停下想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总结的差不多了,才接着说:“这就是我现在的精神的状态……”

周主任没有插嘴说话,虽然他暂时不明白吴副部长突然说这么是什么意思,但是他静静的听着,他相信吴副部长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话,她说这些话,肯定跟清诚昨天说的美育有关系……

“但是……”吴副部长接着说:“昨天听清诚说话的时候,死寂的心灵里好像被注入了一丝灵气,突然想起了一些美好的想象……”

“心灵与心灵相互爱护,共建一条爱意丰沛的河,河在心灵与心灵之间流通,心灵浸润在这条河流里……这种幸福的享受,我年青的时候,是经常想像的……这是人间极致的幸福……”

“我觉得清诚他们的状态真的好!他们在同学有相互爱护中享受着这种极致的幸福!”

“我呢,这种极致的幸福,只在我的想象里存在过……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极致幸福的想像,被现实里的俗事磨灭了,渐渐的完全消失了……”

“我这一辈子有两段心灵的高光时刻,这两段心灵的高光时刻,其实都可以接近甚至是达到那种极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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