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搬进了新房子,林哲云就得每天大早去打水。
林哲云拎着重重的水桶,将水‘哗啦啦’的倒进水缸里,额头上已经浮现一层薄薄的汗珠。
等水缸装满了,他还得趁着天还没亮,太阳没那么毒辣,跟着奶奶和老爹下地干活。
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颇为辛苦。
重新扛起扁担,林哲云看了一眼已经点起了灯火的小书房。
大哥林中元比他起的还要早,已经正在奋笔疾书,旁边烟雾袅袅,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教导。
林哲云瞬间振奋精神,脚步轻快又迅速的朝外跑去。
跟他哥一比起来,他觉得自己挑水,下地干活这些事情似乎也没那么辛苦了。
“今天速度咋这么慢?”林威鸣自己已经在地里干活,看见儿子扛着个锄头过来,估摸了下时间,比昨天还晚了半炷香,脸上便带了几分不悦。
“我说威鸣。”王大柱却在旁边羡慕的不行:“你呀,别这么苛刻了!好歹也是人家亲爹,能过来帮着你干活,你就该乐呵了!咱们村可没有几个像你儿子这么懂事的孩子。”
想他儿子王虎这时候恐怕还在呼呼大睡呢。
不过,林威鸣的儿子多不觉得心疼,那王大柱可不乐意叫自己儿子这么大清早就下地干活。
有王大柱他们在旁边,林威鸣也不好多说,让林哲云把种玉米的那一片地方给挖出来。
玉米种下去已经长出了半截长,碧绿的叶子抽条长,村里人路过的时候看了看这没见过的庄稼,还觉得挺奇怪。
“他们家何止是儿子闺女懂事啊,你们看看,就是这地里的庄稼也懂事,比我们家的长得好多了啊。”旁边有人插话道。
春季初夏的时候天干少雨,已经极大影响了庄稼的生长。
不过和去年比起来,今年至少没有绝收,勉勉强强也能过些日子,村里人还是很高兴的。
就是在转头看向林家的田地的时候,这份高兴就要大打折扣了。
“我家也没少打水灌溉啊!累死累活这大半年,咋就没他家长的好呢?”村里人看向林威鸣家那颗粒饱满的稻穗,眼睛里都快冒出火光了!
这也太叫人羡慕了!
他们看见这些颗粒饱满的稻子,就像是看见了满仓满谷的粮食,可不是叫人羡慕又嫉妒。
林威鸣看了看自家庄稼,又有些骄傲的挺起胸膛。
确实噢,他们家的庄稼地长的可真好!
……
另一边的林家,林挽月和双胞胎两个是最晚起床的,他们三个年纪小,也干不了多少活。
林挽月自己去厨房里刷了牙,看见大哥已经起来念书。
崔夫子手里捧着一本《策论万能宝典》,看的十分投入。
林家的小书房里,除了林威鸣买回来的纸墨笔砚之外,还有林挽月从空间里偷偷拿出来的书籍。
如果说笔墨纸砚价格昂贵,那么书籍在这偏僻的小县城来说,那就是有价无市。
哪怕是林威鸣愿意忍痛出得了钱,那也很难找得到想要的书。
这年头藏书最多的不是书店,而是那些大户人家,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财力搜寻那些孤本。
事实上,林挽月拿出来的书不仅仅是厚厚的册子,更是千百年来的印刷业巅峰明珠。
吧嗒——
崔夫子的一滴眼泪就砸到了书册上。
林中元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崔夫子那眼眶通红,涕泗横流的模样。
“夫子,您这是怎么了?”林中元有些惊慌失措地放下手里的纸笔,想要用袖子帮着崔夫子擦眼泪。
但崔夫子毕竟只是个虚魂,林中元的手只能从他的身体擦过,却并不能触碰到实体。
“唉。”崔夫子自己擦了泪,摇头道:“并无大事,我只是心中一时激动。倘若是我当年便能够看到这样的书,早知道科举……早知道策论,竟然是能这样写的!我又何必蹉跎这半生啊,不不不,我根本是耽误了我自己这一辈子!”
林挽月上辈子那是多亏了土豪老爹,否则真叫他去和那些卷王做题家比赛做题,那还真是为难她了。
上辈子的那些卷王做题家虽然不用参加科举,但是策略申论所用套路,却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崔夫子手里拿的这一本,正是一本由从道及术,详细讲解了策论套路的宝典书籍。
这样的卷王集大成之作,对于崔夫子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穷书生来说,简直如同降维打击。
“夫子……”林中元顿了顿,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崔夫子在别的事情上颇为懒惰,但唯独在念书这件事情上的确是用尽了全副心神,倘若他的确早个几年或者是几十年,看见这样一本书,恐怕早就已经科举做官,又怎么会累死在田间地头,穷的连口棺材都是村里人凑出来的。
一个软乎乎的小手扯了扯崔夫子的裤脚,崔夫子抹了把眼泪,一低头就先对上了林貂貂那毛茸茸圆鼓鼓的脸,然后才看见林挽月那张可爱的小脸。
“夫纸别哭呐。”林挽月抱着崔夫子的腿,安慰着说道:“虽然你现在细不可能去参加科举,但细你培养我大锅,说不定他就能给你考个状元回来,那你可就细状元之师呐!”
“妹妹,你可别乱说。”林中元有些害臊,他喜欢念书,也希望能够考个好成绩。
但是当状元什么的,就实在显得有些狂妄了。
天下聪明人何其之多,又怎么可能会轮到他身上?
但崔忠杰却精神一振,觉得林挽月说的有理。
“不,挽挽说的对!”他转头对林中元说道:“来,咱们今日,就把你前日写的策论重新梳理一回。”
“好的夫子。”
林挽月趁机顶着林貂貂从书房溜走。
崔夫子作为鬼魂,自然是不会感觉到累,一直教到下午都兴致勃勃。
只是林中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到下午的时候便有些开始劳累了。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在晚上之前再把这篇策论给我好好打磨一遍。”崔夫子留下课业,自己就已经先飘到院子外。
他摸出一包华子,还没来得及点火,就看见小粉蝶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正在磨刀,火光四溅,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他。
那眼中的警告意味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