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鸣近来很是郁闷。
他做了官却也是个闲职,不仅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做,而且就连是上朝点卯都是三天才去一次大朝会,平常的时候在家里闲着不闹事就够了。
林威鸣对此提出强烈抗议,他都多大个人了,又不是家里的那几个孩子,怎么可能会闹什么事!
但是柳君澜和雪芙可不搭理他,这婆媳两个如今每天忙忙碌碌,天天都忙着店铺里的事情。
在县城里的时候人口有限,他们家那小铺子,两个人卖东西就已经足够了,一天下来也卖不了多少,基本上到了下午的时候就能够收拾摊子回去。
而现在他们是在京城!
京城这地方可和别处不一样,算得上是大燕国最顶好的城市。
人口也是极多的。
林家这铺子如今开在金宝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更是多。
虽则在金宝街上来往的有钱人多,但毕竟这天底下还是穷人占了大多数。
林记铺子里面卖的烤苕皮菜饭包关东煮还有许多其他吃食,都是极为物美价廉,叫人随便买一个大饭团子就能吃饱。
那光图着便宜去排队的人不少,想借机和摄政王家里攀上关系的人就更要去排队了,况且这其中还有不少因为上朝时吃惯了他们家早饭的青天大老爷们。
这一下子林家排队的人简直能从早排到晚,家里的几个下人除了一个瘸了腿走不动道的守门人,其余的都叫王有才领着去干活了。
男人们一身干净利索的衣裳,在前头招呼客人,女人们就在后头忙活着前头要卖的各种吃食。
雪芙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账,叫他们不仅可以像之前一样每月都有五百文的月钱,店铺里的东西若是卖的好,还另有钱算。
不论店铺里卖出去的东西有多少钱,都会拿出一成的利来给他们平分。
林记铺子里卖的东西物美价廉,但也架不住人家薄利多销,光一天下来就能赚上十几两银子。
他们手里头虽然没有自家夫人的算盘算得那么清楚,但掐着手指头也能算得出来,那店铺里一成的利润也得有几十两银子,给他们几个平分了,一个月每人都能得几两银子!
如此算起来倒是比在大户人家做最顶级的丫头还要赚得更多!
况且雪芙和柳君澜之前留下的基本上都是能干活的媳妇婆子,那些长得漂漂亮亮十几岁的小丫鬟一个没留,全给送回了王府里。
这些媳妇婆子就算是再怎么勤劳能干,若是没本事,混成个管事娘子,光就那年岁和脸蛋也绝不可能拿得到几两银子的月钱!
但现在他们到了林家铺子,可就大有不同,只要他们一起齐心协力,将铺子里的事情做好,赚的越多,他们分的越多。
一个个也就更加卖力起来。
林威鸣一听自家媳妇老娘居然一下子能赚这么多钱,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媳妇儿,你该不是叫人给唬了吧?做生意这事里头一大有门道,怎么可能赚得了这么多钱?你快把那账目给我看看,可别叫人给骗了去!”林威鸣担心的说道。
雪芙也的确没做过买卖,认识字还是嫁给林威鸣之后,才跟着大儿子林中元一块,略识得几个字,勉强不算是个睁眼瞎罢了。
“不会吧……”现在听自家男人这么说,她虽然觉得自己没算错,可还是将账本递了过去:“那你给我核算核算,应当是没算错的。”
“啧!”柳君澜在旁边可不惯着林威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你媳妇算账仔仔细细的,可比你细心多了。再说了,我不是在旁边看着吗?哪能会算错?”
“你也别逞什么能,要说做买卖的事情,你媳妇做的不多,但你也就做了那么半年,能比她强哪儿去?”
“咳咳咳……”老娘一下子将他的老底给掀开了,林威鸣有些脸红,就当做耳朵没听见一样,继续一目十行的将账本看过一遍,就惊讶的发现这里头还真没啥错误。
就是这抄写账目的字实在有些丑。
林威鸣找不出毛病,嘴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道:“这字有些丑了,还是得好好练一练哈。”
“真不知道这京城里的人是不是啥好东西都没吃过?就那么点饭团,煮萝卜,烤苕皮居然也吃得那么带劲儿,这么多人过来买。听说那队伍排的都让人过不了车了……怎么我当时在县里的时候,一个月才能赚那么几两银子,现在光一天赚的都不止这个数了。”
“这是当然!你也不想想,看咱们县城里才多少人?就隔壁两条街上的人加在一块,只怕就比咱们整个县城的人还多了,如何能够比较得了?”
柳君澜伸手就把账本拿了回来,“我们娘几个赚点钱,字丑不丑的有什么关系?反倒是你如今做了官,才应该好好去多读几本书,练练字,别叫到时候真有啥事落在你头上,你就啥也做不成了!”
林威鸣想想也是,亓斯尘这个人也是个心眼极多的老狐狸,现在无端端的给自己封了个官,肯定不是打着白送的主意。
以后多半是要找自己干活的。
反正他现在闲的无事,倒不如多看两本书,精进精进课业,顺便也能监督一下那两个皮小子。
再带着自家闺女一块念几本书。
林威鸣在脑子里想象了一番,觉得那滋味似乎还真不错。
……
于是第二天,一样被困在家里的林威鸣就让林子寒林子秋带着林挽月一块儿去念书。
林中元和林哲云这两个大的都是另有安排,一个去了太学念书,另一个则去了演武场,自有师傅教他们。
至于林子寒和林子秋,柳君澜原本也让王有才去外头打听过一番,但后来又担心若是这双胞胎两人都一块去外头念书了,光叫林挽月一个人在家里岂不是待着无聊。
再者这俩孩子年纪也小,到如今也不过才六岁。
和他们同龄的孩子如今才开蒙呢,他们去了也不过是白耽误功夫,倒不如依然叫崔夫子教着。
崔夫子虽然算不得什么名家大儒,也只是个乡下的穷书生,但他如今夜以继日,看过了许多书,也一点不比外头那些先生差了。
大概是不做人之后,崔夫子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里也多了几分洒脱不羁的灵性,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