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略显年长的伙头兵轻轻搅动锅中的粥,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他快步走到石闻远身边,轻声报告:
“统帅,锅中的粥已经有些熟了,若等所有锅的粥都熬至成熟,还需再耐心等待小半刻钟左右。”
“行,我知道了!”
石闻远微微颔首,嘴角挂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你们辛苦了。”
伙头兵摆了摆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嗨,统帅过誉了,咱本就是伙头兵,煮饭炖粥乃是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他抬头望了望远方逐渐聚集的难民,又说道:
“统帅,我这就去那边看看,确保每口锅的粥都熬好。”
“好,你去吧。”石闻远点头应允。
待伙头兵离去,石闻远背着手,目光深邃地扫过那些正被香气吸引而来的难民。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渴望,但眼中却闪烁着对希望的期盼。
半刻钟后,恒德镇外,越来越多的难民醒来,他们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纷纷聚拢而来。
石闻远见时机已到,便下令道:
“敲响锣鼓,聚集百姓,施粥之前我有话说。”
随着“铛铛铛”的锣鼓声响起,整个场面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原本还没有醒的难民也醒了过来,听到锣鼓声,都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伙头兵们开始揭开锅盖,开始将粥盛到碗里。
没多久,面前的桌子上和地下都整整齐齐的摆上了一碗碗的米粥。
难民们都一脸渴望的看着那些被整整齐齐摆好的粥。
他们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些粥应当是来赈济他们这些难民的,不少人当即就要冲上去抢过一杯粥喝。
但看着铁壁营的士卒们雪亮的长枪和威武的身姿,难民们都退缩了。
他们实在是被那些民兵给打怕了,现在来了一队装备精良的兵,如果他们敢伸手,说不定当场就要被砍杀。
所以难民们都选择了在原地观望着,看看这伙兵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吧?
石闻远的手中握着一块铁皮做的喇叭,登上了一块临时制作的高台之上,对着面黄肌瘦的难民们大声说道:
“我们这支军队叫做铁壁营,从现在开始,恒德镇归我们接管,接济尔等的工作也将由我们执行!”
“原恒德镇镇守荒淫无度,罪孽滔天,面对治下的灾民,眼睁睁的看着尔等挨饿受冻,甚至还有人因此而饿死。”
“所以我们为诸位杀入了镇守府,夺下了粮仓,现开仓赈济灾民!”
石闻远的声音愈发响亮:“我们铁壁营将会为诸位每人每天发放三顿稠粥!”
闻言,下方逃难的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不少人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苍天有眼啊,终于不用再挨饿了!”
一位衣着破烂的妇人抱着个小娃娃,一边笑,一边哭的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
“宝儿,咱有吃的了,为娘也不用把你换给别人了,呜呜......”
人群之中几个汉子兴奋的夸赞道:
“好,干得漂亮,早看那个狗镇守不顺眼了!”
“对,铁......铁壁营干得好,他奶奶的,年年都收那么多粮食,到了危难时刻,这狗日的一粒粮食都不发给我们。”
百姓们似乎对杀入镇守府,抢夺粮仓这种反贼行为并不在意。
战事已经爆发快一个月了,再多的粮食也消耗光了,不少人几乎都已经快饿疯了,甚至半夜里似乎还传来了淡淡的肉香......
对于这些即将被饿死的百姓来说,只要能给他们一口饭,别说什么造反这种小事了。
就算是让他们砍皇帝老儿一刀,他们也敢干。
石闻远将百姓们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中微微点头,继续喊道:
“我们铁壁营将会保护各位的安全,并将会组织各位在恒德镇外建造房屋,安顿下来!”
“今日上午,诸位在喝过粥以后好好歇息一番,用过午饭以后,我铁壁营将士将会组织大家建造属于各位的新家!”
此言一出,下方的百姓们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他们纷纷挥舞着手臂,发出震天的欢呼。
“好!”
别说干活了,只要能给一口饭吃,他们甚至能拿起刀来直接跟官兵拼命。
更何况,按照这位长官所说,他们劳作建造的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屋。
他们以后也将会在恒德镇外安顿下来。
“好了,我也不过多废话了,我知道诸位现在都很饿,现在保持秩序,排队领粥,每人一碗!”
随着石闻远的话音落下,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卒们开始行动。
很快,士卒们分成了十六队,每两队士兵整齐地排列在两侧,为百姓们在中间留下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一名军官左手放在腰间的刀上,带着激动的涌过来的百姓们走了过来,并且维持好了秩序,没有出现什么纠纷和踩踏的恶性事件。
“在此处排队领粥!”
一名面色枯黄浑身瘦弱的男子走在了最前边,他走路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都会栽倒在地。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白粥,走到了分发米粥的伙头兵面前,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
这名伙头兵便是一开始跟石闻远汇报米粥情况的那一名伙头兵,看到这名男子眼中满是渴望的神色却不敢主动伸出手来的样子。
他带着温和的笑,拿起了一碗米粥,双手递给了这名男子,开口说道:
“给,这是你的,拿完粥以后去那边喝。”
说着,伙头兵为男人指向了一个方向。
“喝完把碗放到那些人的位置上,慢一点,小心烫!”
男人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这碗米粥,没有站在原地挡着后边的人,而是走到了火头兵指定的位置蹲了下来,呆呆的望着碗里粘稠的米粥。
片刻以后,男人动了,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这碗米粥。
哪怕这粥刚刚盛出来,还是滚烫的,但他就像感受不到烫一样,依然在大口的吞咽着。
那香甜的粥水滑过他的喉咙,温暖了他的身体,也滋润了他干涸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