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真相?”
裴秀智不解问道:“书里面没有讲清楚发生了什么吗?”
李晶雅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说话的语调又轻又软,就像是云朵一般。
她回答道:“没有。
作者没有写,但是我感觉,正是因为这样,这本书更有意思了。
我觉得这样的设计更真实,真相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我们每个人却只能看到某个角度的真相。
追寻完整的真相需要耗费非常多的人力、物力,客观真相是平常人生活中很难够到的。
这种虚虚实实的感觉,我很喜欢。”
而且李晶雅在看的时候,还时不时会怀疑,角色究竟有没有说谎?
毕竟,角色是在自白,是在和朋友讲述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是在叙说自己的个人感受,而不是在讲述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切的内容都是主观的,最起码也是经过加工的。
这样的情况下,有些微美化和回避不是很正常的吗?
而且越到敏感问题,李晶雅越是怀疑其真实性。
就像她自己会在关键问题上回避一样,她小时候犯了错,被李泰和审问时,她无师自通了什么叫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叫模糊重点,什么叫选择性描述。
这些都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言行合一,那是对圣人的标准,她做不到实属正常,她也从来不为此感到罪恶。
经过多年的亲身经历,李晶雅明白,很多人诚实,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说谎。
以她自己举例,她小的时候诚实,是因为她瞒不过李泰和,她没有说谎的能力;
她长大了还是诚实,是因为她知道说谎的代价太大,她不愿意付。
在美国,成年人说谎的代价是极大,对一个人说谎,大概率会彻底失去一个朋友;在法庭上说谎更是会被起诉,甚至坐牢。
李晶雅扪心自问,在意愿和能力兼备的情况下,自己是会说谎的。
即使说谎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但她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好羞耻的,说谎就像抖腿一样,平等地出现在任何一个有人的角落,它们是存在很深刻的社会学和生物学根源的。
她自己是这样,她当然也不会觉得小说里的人物会是什么圣人。
裴秀智若有所思,“听起来和拍剧前写的人物小传很像。”
这就涉及到李晶雅的知识盲区了,她既没有拍过剧,也没有上过演技课,她对这方面称得上是一无所知。
她挽起因走动掉落到手腕处的袖子,问道:“它会对你拍戏有好处吗?”
说到工作,裴秀智精神了,“如果它像你说的那样的话,是的。”
“哦?”李晶雅疑惑地看了裴秀智一眼。
裴秀智解释道:“拍戏时,每个演员都会得到一本剧本,但是里面只写清楚了故事情节,每个人物的反应、情感、心理活动都是模糊的。
如果演员不能理清楚人物的动机,只按着剧本去演,是演不好的。
如果这本书就像你说的一样,是一个人物对一段感情的内心独白,那么它的主要内容刚好是和剧本相反,是重人物情感和心理活动,而轻故事情节的。
这正是我现在需要的,我可以模仿它去写一写人物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