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住了,谷中雾气渐渐散去,冼仁立在石雨棚底下,仰头向对面谷壁石崖上望去,见石壁往上几丈高以后,渐渐变得平缓一些,上面覆有泥土,植被繁茂。想了片刻,便行至对面石壁底下,继而使出轻身功夫,沿着石壁向上攀爬。这边双兰和众人见他攀爬石壁,都不不再讲话,只默默望着他一点一点向石壁高出攀去。
因是雨后,那石壁上湿滑,攀爬起来很是危险。那些避雨的牧民和行脚商旅,一来佩服他身手胆识,二来也也有些不解,更有甚者,心里暗暗笑他举动无谓。
他攀过最陡的那一段石壁后,再往上到了有草木生长的地方,地势不及之前陡峭,也有树木可以抓,爬起来便容易了许多。再往上爬一阵,便见那坡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裂缝,有的缝隙中不断有水渗出,草木的根也是新近被开裂的岩体拉断。
这一切,更使他心底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沿着石壁顶上的斜坡左右迂回着查探一番,便又顺着石壁缓缓下到谷底,回到石雨棚底下。
接下来这几日,冼仁每天都要出去攀上石雨棚对面的山崖两次查看,那雨断断续续下了几日,仍然不住。众人只是安心在谷中躲避,唯一冼仁有副坐立不安的情形。
到了第五日早,雨稍住了一阵,冼仁再攀上对面的山崖,见那坡上的裂缝多胜似前些日子,由缝隙中渗出的水亦较前些日子大了很多,这使他心中那种不安更加强烈,他小心翼翼地下到谷底。
这时,谷中又下起大雨来,冼仁对双兰道:“这里不安全,我们需得尽快离开这里。”
不待双兰说话,冼仁又急忙行至那些牧民和行脚商旅中间,大喊道:“我们大家得离开这里!”
那些行脚商旅和牧民闻言纷纷摇头,道:“外面有饿狼守着,而且下着大雨,这会出去,送死不说,还会遭罪!”
冼仁听了,心中焦急,只能使横,道:“少废话,都快给我往出走,不然我宰了他!”
其中一人道:“你想驱我们出去喂饱狼群,好自己逃脱,你也不想想,凭我们几个,给它们填牙缝都还不够!再者给你杀了,也比被狼群撕咬一口一口吃了得痛快,总之,我们是不会出去的!”其余人众也跟着纷纷附和!
冼仁无法,只得冒雨出去寻找其他出口,或者除了谷口,他们可以由谷中其他分支中进入,攀上山崖,然后离开谷中,避开狼群,如此一来,众人或许会同意。他谷着线天峡往里走,走了约一里地,地势陡升,一条瀑布悬在山崖之上,两侧皆是陡立光滑的石壁,人绝难行走一步。
他无奈又退了出来,又去来的沿途中所见的山谷分支中去寻路,或许某个支谷中没有陡崖,可以容人行走也未可知。不料用了半日功夫,混身早已被雨淋得湿透,走遍了大大小小的支谷,其中皆与主谷中一般情形,冼仁无法,只得返回再行规劝众人,无奈众人就是不听。
冼仁急得跺脚,只得作罢,心道:“神仙难救该死鬼,然后只得由他们去吧,不去勉强!”于是又转头行至双兰二人跟前,道:“人生天地间,微渺如尘,万难与天地灾劫抗衡,我不知道跟你们怎么说,总之我们得离开这里!”
白兰见他如此,不知为何,觉着虽是反常,却似又在自己预料之中。冼仁虽平日里总是一副没有正形的样子,但一到有事,就跟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往往冷静沉稳,机智多谋。又见他神情忧虑,言词恳切,于是和黑兰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相信冼仁,于是道:“好,我们走。”
等他们冒着大雨从石雨蓬离开,向着谷口走了约两里路时,那三人浑身被雨淋透,冼仁抬头见雨水不住的由双兰她们脸上流下,如娇花为风雨所吹打,令人不禁心生怜惜之意!好在他们心性刚强,不似寻常女子,虽然冒雨赶路,辛苦异常,却并怨言,这反倒让他对自己有点起疑了,或许真是自己无缘无帮害她们遭受这份罪的,实在对他们不住,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心里不知怎么埋怨着自己……正出神间,忽闻谷中传来一阵阵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即使在一片雨声之中,听上去也十分真切!
三人闻声心中先是一惊,双兰齐拿眼望冼仁,仿佛他知道是什么缘故一样,冼仁道:“总之绝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得再快些离开这里!”
于是三人加快步伐,径直向谷外赶去,约莫半个时辰后,总算到了谷口。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其声震天彻地。他们不敢停留,急忙离开谷口像远处避去!
原来谷中一处山坡坍塌,山洪将坍塌下的泥土和碎石,冲击裹挟着,一直由谷中涌出谷口数里之远,最后才停下,成扇状展布在谷外!那些藏在谷中不愿出来的行脚商人和牧民,统统葬生其中,唯独冼仁和双兰他们逃过一劫!
盘踞在谷口的狼群大抵察觉到危险,早已退去,散的无影无踪,狼煞之灾,就此过去,或许群狼认为那冼仁他们早已死在谷中暴发的泥石流之中也未可知。只是那些为了躲避狼煞之灾的牧民和行脚商人,本想托庇于冼仁他们手底下,以为死里逃生,却终究是横死。这令冼仁心中隐隐觉着有一些愧疚,可他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