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雍容富态的女人走出里屋。他瞅着中间汉子,疑惑道:“这公子是?”
“这是咱本家,朱会长家的亲戚。”
“朱会长?”
女人甚是疑惑,拉着中年汉子朝里屋走。中年汉子回头冲着朱文昭道:“公子且等待,我去看看馒头。”
到了里屋,女人盯着汉子恨声道:“什么公子,你看那一身破落样,定是蹭吃喝的骗子。”
汉子瞪了女人一眼,“你这婆娘。怎的,不相信老公的眼光不成。”
话毕,他从怀中掏出朱文昭给他的两枚银元。“瞧见没,他二话不说就掏两枚银元赠我。”
女子接过银元,拿一枚在嘴边狠吹一口气,然后放在耳边倾听,微笑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我这就拿些馒头给他吃。”
“这就对了吗?像这种贵人。我们平时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要不是路过我们镇,哪有这机遇。他之所以穿那么破落,估计是为了安全行路,这年岁马匪四起,低调些牢靠。”
女子用馍筐端了四五个馒头至朱文昭跟前,微笑道:“公子,慢慢吃,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她这原是客套话,谁人能一口气吃四五个馒头。可她却料错了,朱文昭本就是个半大小子,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另外,他整天习武,需要充足的食物来补充体力。两个时辰前吃的兔肉早就被他肠胃消化的七七八八。正有饿意的他怎能放过这顿馒头盛宴。于是,他拿起一个馒头顾不上客套,直接朝嘴里塞,三加五除二,一个馒头就被他吞进腹中。
“公子慢些吃,别噎着。我去给你端些水。”
待她端着茶水出来,五个馒头已经被朱文昭吃进肚子仨。朱文昭接过女人的茶水,轻声道:“谢谢阿婶。这一路走来,可把我跟小弟饿坏了。真是有钱都买不来吃食。”
女人一听说有钱,眼睛顿时又冒了光。她轻声道:“是呢,如今粮食短缺,大洋都不好使。还是公子有福气,寻到咱家。咱家虽然有田地三十余亩,却大旱绝收了,现在吃的都是存粮。咱家有馍馍吃还是托他叔的福,当着镇上队长的差事,不但不需要上缴粮食,前些时日还分到了救济粮。”
朱文忠暗道:怪不得能吃上白面馒头。原来他家亲戚是汉奸,还当上了汉奸头目。
朱文昭一口气吃了四个馒头,这才轻叹一声,“阿婶,馒头太香了,能否多卖我几个,我一口气吃的只剩下一个,弟弟也没吃呢。唉,可怜他竟然被饿晕了。”
女人眉开眼笑道:“看公子说的,那肯定卖。不,说卖俗气了,我不好意思收钱呀。你看这。”
朱文忠沉吟道:“阿婶跟叔叔把我当自家人,我却不能不付钱。这样吧,我这还有五块钱,我买阿婶些白面与馒头。回去做些粥给弟弟吃,等弟弟好了,我们回到了商丘,定想办法报答阿婶与大爷的恩情。”
女人低声道:“公子,我们没有太多白面卖给你。我想办法给你凑个十来斤。你看可以吗?”
朱文昭心里乐了。他原本以为女人最多给他想办法搞个二三斤打发了事。没想到女人一出手就给个十斤。
汉子与雍容的女人笑兮兮的把朱文昭送出门外。这让等待在外的符竹林甚是好奇,可是他不敢上前。
二人走出一段路,朱文昭从背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符竹林,轻声道:“又饿了吧?给你吃,师兄。”
符竹林惊讶道:“他,他们卖给你了馒头?”
“不但有馒头,还有白面呢。我们赶紧回去,寺庙的人肯定饿坏了。”
两人匆匆而回,符竹林却把馒头塞进怀里,朱文昭见状,轻声问:“师兄,你怎么不吃啊?难道还不饿?”
符竹林四处瞅瞅,然后低声道:“师弟,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饿肚子,我还有白面馍馍吃,多招惹人啊。万一不留神被人抢夺去。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嘛。”
朱文昭轻声道:“师兄考虑的是,不过你吃快点是没关系的。毕竟是在镇上,驻扎的有治安队。”
“还是不要了吧。等走出镇子,寻个没人的地方,再吃。”
朱文昭在朱家吃了四个馒头,体力基本已恢复。而符竹林还是早上吃那半只野兔,这时估计早已消化殆尽。他跟在朱文昭后面,前两公里还能勉强跟上,接着就有些吃力了,逐渐的掉了队。
朱文昭发现了这个状况,便停路边,柔声道:“师兄,这里没人。你赶紧吃吧,吃饱了我们好继续走路。”
符竹林瘫坐在地,因匆忙地赶路,他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嘴唇有些发白。他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饿得发慌。他从怀中掏出馒头,如饿狼扑食般地咬了一口。
他顾不上咀嚼,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仿佛想要把整个馒头都吞下去。然而,由于吃得太急,他突然被噎到了,双眼瞪大,双手捂住喉咙,努力想要把食物咽下去。
他的脸涨得通红,咳嗽了几声,试图缓解喉咙的不适。朱文昭赶紧走到他身旁,用手掌拍他后背,“师兄,慢点吃。”
符竹林尴尬的笑笑,这才放慢了吃速,小口的吃。
“嘣。”
“叭。”
.......
忽然,一阵枪声从远及近的传来,朱文昭站起来,瞅着枪响的方向,严肃的说:“师兄,我们赶紧走。枪声正朝着我们靠近。”
符竹林吓得瑟瑟发抖,“这,这是要打仗了吗?”
朱文昭沉声道:“应该不是,估计是抓贼,或者是马匪火拼,打仗不会是这种稀疏的枪声。”
两人正欲赶路,背后一匹马飞奔来,马匹上一人,穿着一身紧身衣,趴在马背上,一手拿枪,另一手握缰绳,时不时的回头,朝背后开枪,他的头发自然散落,每次回头带动着头发,看起来很洒脱。
符竹林惊叫道:“他是狂风,他是狂风。”
朱文昭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师兄,小点声。如果被追他的人听见你认识他,咱就麻烦了。”
片刻间,飞奔的马匹就到了两人跟前,狂风侧目瞅了两人一眼,显然已认出两人,只是来不及言语,马匹飞奔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