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奇志大骇,转了那么一大圈,原来这秃子在这等着呢。
朱文昭两世为人,当然知道雷秃子的意思。轻声道:“她是寺庙后尼姑院的尼姑姐姐。”
雷秃子惊呼:“她是个尼姑?那她穿着怎与常人无异?”
朱文昭沉吟道:“本来我们想买些布料各自做身僧袍,可这兵荒马乱,想买些布都买不到。”
“兵荒马乱的,确实不易,特别那些土匪......”
刚说到这里,雷秃子想到自己也是个马匪,赶紧闭嘴,随即转变话题,“下次,我再给你们送些布来。那么好的姑娘做了尼姑,还没僧衣穿,太可怜了。”
戴毡帽汉子含笑道:“好你个雷秃子,就别惦记人家尼姑了,传出去还不够丢狂风大哥人的。不要说是尼姑,就是寻常女子,也不能祸害,要记得你是个马匪,人家姑娘跟着你只能遭罪,咱居无定数的,整日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戴毡帽的一番话,让朱文昭、詹奇志等人吃惊;谁说马匪都是坏人?坏人能有这节操嘛?
其实,狂风率领的马匪算的“义匪”,狂风本是少林俗家弟子,他师父是詹奇志、石破他们师父的门外弟子,唤作“铁蛋”,以一身硬气功在江湖上颇有威名。所以狂风与少林算有些渊源。
狂风本是穷苦出身,之所以做马匪是生活所迫,因受恩师点化,多行善事。他做马匪后从不抢劫寻常百姓;所抢夺者皆贪官污吏,地主老财。故而被官吏豪绅记恨,多次派兵围剿,却总被其逃脱。其人马、武力等,被江湖匪帮综合评估列为方圆百里第二匪帮。
连续潜伏少林数日的褚贵五,因没任何收获,心中怨恨不得发泄而苦闷。今日一大早,被饥饿的老娘给骂了顿,“你这败家玩意,当时怎么就想着生下了你。要不是你,省下钱来买地,我家日子过的不会比你老舅家差。”
褚贵五眼看在家待不住了,只得走出门,走出村落,朝着少林寺的方向走去。他远远瞅见两匹马拴在少林寺门前,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用手揉揉眼,重新瞅下,确实是两匹马。顿时来了精神,步伐加快,朝着马匹奔去。
雷秃子经毡帽汉子提醒,顿时像蔫了的茄子,没了待在寺庙的心思,直接打马走人。
朱文昭、詹奇志看着两人扬长而去,才长出一口气。
朱文昭面色凝重地走进厨房,寻到辛庆玲,把事情给辛庆玲一说,吓得她浑身发抖。
“姐姐以后要记住,没事由,千万不要随便出现在前院了。”
同在厨房的宁梦欣轻叹道:“还是我安妥些,到现在没人发现我是女子。”
宁梦欣仍旧一身男装在身,头发也被他剪成了短寸,不知底细的人都以为她是名清秀俊美的男子。入寺以来,她之所以再没遭受男子骚扰,正是因女扮男装之故。
...........
詹奇志让符竹林与朱文昭把那些坍塌的房屋拆掉,把前院与后院砌开来,防止再有村民拿男女有别说事。符竹林砌砖、朱文昭和泥、苟守俭递砖头,三人忙的一塌糊涂,一阵敲门声,惊动了忙碌的众人。
“开门,开门。”
朱文昭皱着眉头,听声音对方来者不善,轻声道:“守俭,你去看看。”
苟守俭把满是泥泞的双手在水桶里洗了洗,快步跑到门前,拉开门栓。随即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二十余个穿着伪军服的军士闯了进来。
苟守俭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们,“几位大爷,你们是来找人吗?”
为首一人,长得白白胖胖,森然道:“小和尚,让管事的出来。有人举报,土匪藏于少林寺。赶紧交出来。”
苟守俭皱眉道:“军爷,要真有土匪的话,我们都被吓跑了,哪里还敢站在这里跟您说话。寺内只是些老弱和尚怎敢招惹土匪,还交出来,我们不想活了呀?”
白胖军官愣了下,“有人举报,少林寺通匪。我等前来盘查。”
他手一挥,“给我进去搜。”
一队伪军立即闯入院落,三五为小队奔赴各个房间,有兵卒喊道:“所有人员到院内集合。”
人被赶到院内,所有房间都被搜查一遍,自然是一无所获。
一士兵跑到白胖军官前,低声嘀咕了一句,“队长,没发现可疑。”
白胖军官呵斥道:“把那告密的带上来。这不是白折腾大爷的时间吗?跑了八里路,来了二十多个兄弟。”
褚贵五被两个兵士带到院内,白胖军官厉声道:“你说的马匪,他们人呢?”
褚贵五战战兢兢的说:“我确实看见两个马匪进了寺庙,他们各骑了一匹马。”
詹奇志轻声道:“施主,那两人是来进香的香客,上了根香就走了,我们也不清楚是不是马匪。”
白胖军官接着说:“听见了没,他们是香客。哪有你说的什么马匪,我看你是想邀功想疯了,给我拉出去抽二十鞭子。”
“不要啊,长官。”
“狠狠的抽,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告密不直接来我保安队,却跑到日本人那,想用日本人压我呐?好不容易找小翠香一次,却被你搅和了,还他娘的被太君扇了个耳光,骂我失职。”
原来狂风被雪狼射杀后,禀告给了日本人。可日伪县公署认为狂风乃大盗,理应把他尸体挂门楼上以警示其他匪寇。于是,派出人去寻找狂风的尸体。结果,他们寻了一天一夜只见血迹,却未见人。于是,全县布告,有提供其线索者,奖大洋20块。褚贵五见过布告,就跑到镇上告密,说少林寺有马匪,立即引起鬼子重视,认为狂风在少林寺养伤,故而派出保安队围剿。
褚贵五不敢喊冤了,只能咬牙承受鞭抽。他想不到自己举报马匪,不但没拿到大洋,还要遭马鞭抽。另外,抽他的士兵带着恨意,从镇上一口气跑到少林寺,衣服都被汗水打湿,却白忙活一场,也就把怨气使在了鞭子上。
白胖军官瞅着寺内的五男二女,因宁梦欣女扮男装,算是一男子。辛庆玲有了上午的教训,把进庙时的那邋遢模样重新打扮上。白胖军官是越看越有气,老的老,小的小,有一个女人还是歪瓜裂枣。谁见了,都不会相信他们中有马匪。他暗道:还马匪呢,估计给马匪养马都不会要。
“兄弟们,撤。”
他撂下一句,率先走出寺外。
褚贵五衣服都被抽破了,显出一道道的血痕。伪军走了,才敢疼得叫出声来。詹奇志瞅了趴地上的褚贵五,轻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以后要多行善事,才能结善果。”
褚贵五大声祈求,“大师救我,大师救我。”
詹奇志无奈,只得对着符竹林、朱文昭朗声道:“竹林,文昭,你二人送他回家吧。”
两人刚欲上前,却被辛母抢先,她盯着褚贵五的脑袋仔细瞅,“秃头,那夜,到我房间欲行不轨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