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奇志轻声道:“对了,你当时是怎么想到把粮食藏在原先埋你石破师叔坟墓的?”
“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两马匪走后,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可能是因为见过的马匪多了。”
“不错,现在想来真是险的很,你把粮食藏起来没多久,官兵就来了,不是你的话,满寺庙的人要饿肚子了。”
“饿肚子倒不至于,相信我,师父。有我在,我不会让大伙饿肚子的。”
他这一番话,让詹奇志发了愣,他才十五岁啊。这话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告诉他妈,他长大了一定要当总统一样,但詹奇志还是点点头。从向老鼠借粮,到杀蛇做蛇羹,再到镇上卖粮遇土匪,而能拿着粮食全身而归,哪一件都没让他失望。
符竹林一脸灰尘的回到寺庙。苟守俭见他的狼狈样,轻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马匪把下毒那一家给烧了。他娘当场被烧死在房内。”
苟守俭接着问道:“为什么啊?”
“两个喝了面鱼的马匪,到了他家门口,就毒发身亡了。领头的马匪愤怒,点燃了房屋。我冲进去想着把里面的人救出来,那老太太让我把他儿子先带出来,她自己却来不及......”
符竹林从大火中救出满是伤痕的褚贵五,他娘却被烧死在屋内。符竹林感觉自己有罪,是他把人带过去的。却搞的人家家破人亡。更可悲的是面对熊熊大火,他想念段经文帮老太太超度,却发现连整段经文都背不出,他感觉两年的和尚白当了,心生恨意,喃喃自语道:“师父啊,师父,你把我留在寺内难道就为了伺候你吗?我除了干活就是出去乞讨食物,你却如此对待我。”
他见褚贵五无处可去,甚至想把他带寺庙来。想到他与寺内的矛盾太大,带到寺内为大家所不容。思来想去,把褚贵五安排在少林寺旁的土地庙。
“师父呢?”
苟守俭沉声道:“师父手捧两本经书,去找文昭哥哥了。”
符竹林听到这里,心里更不是滋味,暗道:师父太偏心了,我入寺两年师父都没主动的教我经书,还是前段时间,我主动找师父借经书来读,读那么久到现在还有很多经文不甚理解,师父不辅导我。师弟入寺才数月,却主动教他经书,真是偏心到极致了。
符竹林走到厨房,想办法找些吃的,毕竟土地庙内还有人呢。可是,让他失望了,厨房内什么都没有。虽然辛庆玲做的面鱼被下毒,但也算吃了饭。宁梦欣在符竹林送褚贵五回家时,做了三个贴饼,正好朱文昭、苟守俭包括她自己一人一个。褚贵五就不同了,他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上东西。被打了一顿不说,房子被烧,老娘也没有了。诸多不幸,在一天内全发生了。
符竹林拿着铜盆朝外走,苟守俭看到,朗声问道:“师兄,这是做什么去啊?”
“没事,到处转转。师父他们若问我,你就说我出去溜达溜达,心里闷的慌。”
苟守俭看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
符竹林拿着铜盆来到河边,跳进河内开始抓鱼。他心情浮躁,抓鱼也不得方法,半个小时过去了,一条鱼也没抓着。他拿着铜盆疯狂的拍打河水。他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都跟我过不去,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
待他冷静下来,河面上漂着一条死鱼。不知是他拍死的,还是本来就死的。
“哈哈,我犯了杀戒。做了两年和尚,一直遵守寺规,今日却犯戒了。”
…………
天黑了,符竹林拿着那条鱼,来到土地庙,进去瞅了瞅躺在里面的褚贵五,低声道:“你再坚持下,我把鱼烤了给你吃。”
褚贵五脸色阴沉的厉害,本来就全身是伤,此时又一天未曾进食,依然是虚脱的状态,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只见他轻启嘴唇,淡淡的说:“谢...谢谢你。”
褚贵五此时亦然没有平时那副凶恶像,符竹林内心触动,赶紧走出土地庙,四处捡些干树枝及一些枯叶,从怀中掏出火石,把枯枝叶点燃.....
一炷香后,符竹林把烤好的草鱼拿进土地庙,草鱼到处都是刺,加上死去多时,有些腐烂,乱刺尽显。符竹林只得轻轻把鱼肉揉面,找根树枝轻轻的把鱼刺挑去,这才把剩下的肉一点一丁点的塞进褚贵五嘴里,如喂不及周岁的娃一般。
“渴,渴...我渴.....”
褚贵五口中缓缓发出微弱的声音。符竹林四处瞅了下,哪里有水。只得跑到寺庙,到井中取水。
“你稍等,我去取水。”
他急速朝寺庙走去,虽然他也饿的两眼冒金星,胃里还是早上吃的那份带毒面鱼,按理说早该饥肠辘辘了,也许中毒影响了肠胃神经,没感觉到罢了。此时,活动了一天,那些毒素已全部排至体外,肠胃恢复了功能,饥饿的感觉就来了。
辛庆玲正坐在厨房门口,看着急匆匆的符竹林,轻声道:“符师兄,你去哪里了?只剩下你一人没吃了。”
“不,还有一人。”
“我们寺庙就七口人,还有谁?”
“老褚。”
辛庆玲纳闷道:“老褚是谁?”
符竹林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多了,不禁闭了嘴巴。辛庆玲晚饭做的是贴饼,虽然是用细面做的,但为了粮食不浪费,揉好的面饼上面沾满麦麸,再贴在锅沿。一眼看去,有些怪怪的,却是充饥的佳品。符竹林把剩下的一块贴饼一分为二,半块用炤房的枯叶包裹塞进怀中,另半块直接朝嘴巴里塞。
辛庆玲轻吟道:“听守俭弟弟说,给我们下毒的人遭了报应,他家被那土匪给烧了?”
符竹林轻叹道:“是啊,没想到一天的功夫,他就家破人亡了。”
辛庆玲恨声道:“活该,谁让他那么坏呢,不但给我们下毒,还想霸占我。只能说是报应来的太快。”
辛庆玲说完,忽然又意识到什么,“符师兄,你说的那老褚,不会就是下毒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