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后退去,大主觋回身对净德王道:“主上,我也要去看看弟子们的伤势!”说完躬身要走。
净德王急忙喊住,“刚才监兵所问,也是我心中所想,我曾征战十余载,这类妖物却从未见过,大主觋是否知道?”
大主觋深深瞅了眼那具妖尸,“这种妖物确非随便可见,妖名魑魅,穿山遁土,隔空可吸小儿脑髓,尤善变形!”
净德王沉吟了一下,“这些年,妖物一直隐匿不出,此次犯城却是为了什么?莫非不怕剑赤二圣了吗?!”
大主觋轻轻摇首,“妖物凶性,哪能意料!”
净德王点点头,宝月光眼眸流转,看看大主觋,大主觋面容平静,恍若未觉。
净德王不再追问,转向榻上此刻又已熟睡,咂吧着小嘴的婴儿,“过来看看,三年前大主觋曾预言会有奇异,可有语谶于此吗?”
宝月光轻轻拉下婴儿盖着的锦衾,大主觋怔怔,今日进宫,便忙着严神戒备,尚未特意关注婴儿,此刻望去,面容一凝,几步来到榻前,颇感兴趣地俯下身,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将手搭在婴儿紧握的小拳头上。
净德王和宝月光都是紧张地注视着他。
大主觋脸色忽而凝重,忽而惊异,变幻不定,直过了少半炷香,方缓缓直起身。
净德王与大主觋相处良久,向来淡然自若,从未见过如此模样,忙问道:“怎么样?大主觋既然早已占到,想是必有破解的办法吧?”
好像没有听到,大主觋嘴角忽然有了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我知道女祖不会让您泯灭的……果然果然!”
说完,这才注意到净德王急切的目光,“这哪里是我能占到的?!不过不用破解,到他开时他自开!”
茫茫西北山脉,层峦叠嶂,树木参天,阳光几乎透不进茂盛繁密的枝叶,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弥漫在山林间,厚厚的苔藓散发着腐叶的味道,这座山当地人称为万仙山,传说山里生长着奇珍异草,天材地宝,但最大胆的猎人也不敢踏入一步,万仙山没有什么神仙,这个名字,更多的是出于那祖辈相传的恐惧。
绵绵雄山老林中,有一处极不见底的大峡谷,褐红色的千仞断壁上,万年风雨,侵蚀出一个高宽近百丈,深不知几许,巨大的溶洞,一声震得绝壁都颤了颤的咆哮从洞中传来,带着大峡谷的回音,久久不息。
“我要去吃了他们!”
溶洞腹处,自然形成了一座幽暗宽阔的石殿,一头羊身人面的妖兽正愤怒咆哮着,似是人面,却没有眼睛,鼻子处也只是两个黑魆魆的洞,呼呼地喘着粗气,血盆大口,几乎占去了脸一半还多,虎齿獠牙,突暴唇外,一对巨大的犄角向后弯曲着,双眼生于腋下,目露凶光。
咆哮声了,没人理它。
咆哮的妖兽左转一下身躯,右转一下身躯,吼道:“你们俩给个反应啊,我要去吃人!”
“去吧!”左边,似人似兽,根本看不清相貌,若有若无,在空气中模糊地出现,扭曲,消失,变幻莫测,懒洋洋的声音却很清晰。
“混沌,你的小弟都让人劈成炭了,还这么淡定?”
“呵,没想到啊,那个小家伙居然结成了金丹,上次还是个只知道拼命的蛮小子,不过百多年啊,啧啧,了不起,只是,那四个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法力虽然低微,却挺奇异,连我都觉得有点不简单!”
“所以我要让他们同归于尽!”血盆大口哼哼道。
“如果不懂意思就不要乱用,”混沌无语,话头一转,“不过,这回死的都是我的族属,老饕你这么愤怒干嘛?!莫非看穷奇思虑不周,失了手,圣祖震怒,你打算跳出来表现下?”
“切,”那只有一张大嘴的脸,居然能露出鄙夷的表情,“你永远黑暗去吧,咱们尊奉圣祖,同进共退!从天地初开,好像你就有了是不是?怎么没个应该有的样子,格局这么龌龊!”
“呃…”混沌被噎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饕餮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啊!”始终没说话的那头妖兽桀桀怪笑着,三个中,它的体形最小,身如虎,面如人,锯齿獠牙,长毛如针,倒卷朝天而生,形如烈火,尾甚长,足足近两丈,粗如巨蟒。
“梼杌,我接受你的赞美!”饕餮得意洋洋地晃着大脑袋,道,“那个小破地方,也没什么呀!要不是有点忌讳两个老家伙,我早去把他们吃了,圣祖为什么这么在意?”
“圣祖志在九天三界,怎会局囿于那?!”
“嗯?莫非是那个刚出生的小不点儿?”停了一下,见梼杌没有说话,混沌自言自语,“我就觉得古怪!”
“不管他了,咱们亲自去一趟就是了!”饕餮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
梼杌摇摇头,“咱们去的话,动静太大了,两个老家伙恐怕就会出手了!”
石殿中一阵沉默。
“大鸿居然出关了,弹了一下剑,穷老大就痿了,悲怆呀,圣祖加上咱们,还会怕他?!”饕餮很不甘心。
“现在还不是时候,圣祖命穷老大传话来了,暂时忍耐,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那四个人倒让我更感兴趣一点!”混沌悠悠地说道。
“不要乱来!”
“我有分寸!走了!”
“你去哪呀?”
“有正经事要办!” 话音未了,混沌的身形越来越淡,消失不见。
“天天装神秘!”饕餮嘟囔了一句,转身对梼杌道,“刚才我怼混沌怼得爽不?!我让它没理想!”
梼杌冲它眨了眨眼。
“嗯?”
“我还没走呢,不要在背后说我坏话!”空气突然一阵扭曲,混沌模糊的身影隐隐现了出来。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