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过多挑剔房屋,看到一间位于四层、采光良好且相对整洁宽敞的一居室,感觉满意便直接支付了一个季度的租金租下。房主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五旬大叔,见我如此痛快地决定租住下来,他慷慨地减免了一百金币的租金。
当最后一丝尘埃落定,日晷已指向午后之三刻,一股来自深渊般的饥饿席卷我的身躯,我才忆起自晨曦时刻的那一餐后,腹中早已无物。
我踏下螺旋阶梯,从魔法厨房召唤了一份美食,享用之时,顺手清算了一番我现有的财富。原本,我的金库中尚存四千金币左右,而数日前,邱越赠予的那封魔皮卷轴中夹藏的三百金币,正好用来支付新居所的租金。
四千金币,这是我最后的储备,也是我在中天之塔最后遗留的痕迹,噢不,下月还将有一笔薪酬降临我的口袋,恰逢这个月的劳作已然告一段落。
饱食之后,老陈的传音石忽然响起,幸亏他选在此时联络,而非昨夜。
老陈:“后日便是‘长歌’之日,汝等理应获得休憩,此番休沐可否归来?”
我一时怔住,回道:“不必了,或有事务需加夜劳作,待我得闲之时,再寻一佳期归家。”
彼端的老陈忽地沉默下来,随即传来母亲的声音:“如此遗憾矣,本欲汝等休假之际,偕同莎莎与柔柔前来吾宅,共度美好时光。”
我忍不住轻笑,却是一种苦涩之笑,“母亲大人~吾家非仙居之地,何故带她们来访?况且,彼等亦有自身安排。”言罢,我故意轻敲身旁的法术书,继而道:“罢了,勿再言,吾正忙碌,日后得暇再谈。”说完,我又模拟了几下翻书的动作。
然而实际上,我甚至未曾开启那法术书。简短的通话,不足两分钟便终结,只因我惧怕双亲问及我不愿触及之事。
挂断传音石,居所再度沉寂如初,wokao倚在那张略显陈旧的座椅上,缓缓点燃一根烟斗,过了片刻,方才开启灵光石,查阅自昨夜至今日清晨的信息与错过的通话。
错过的通话仅有两次,皆出自李梦寒之手,一次在昨夜亥时之初,另一次在子时之末,审视她的留言,方知我并非产生幻觉,她确实在夜晚造访了我的居所……
李梦寒:“何故匆忙离任?不辞而别,究竟意欲何为?”
李梦寒:“曼迪与张仲明言,皆是你主动请辞,陈慕白,汝非孩童,何故贸然辞去职位?”
李梦寒:“吾知汝居于此,速来开门!”
……
我的指尖在灵光石上轻轻敲击,删删减减,不知如何应对,最终,只留下一句话:“正如彼等所言,吾乃自行离开。”
李梦寒仿佛一直在握持灵光石等候,即刻回复了我的信息:“缘由?”
我:“无有何种咒语,只愿解脱束缚。吾已迁离此处,门钥置于小区楼下藏宝匣第二层之首格,密语为二四六八十。”
这一刻,李梦寒历经数分晨星方回传于我。
“汝真败矣,令吾失望至极,乃吾观人失误。”
吾置手机于侧,余下众人之琐碎言语亦不再览。诚然,吾亦自感败绩,败之意义在于:使众人皆失望,含己身。
李梦寒遗言之语,令吾瞬息间鼻头生酸。文字虽默,然声声入耳,振聋发聩,字字珠玑直抵吾饱受辛酸与委屈之心。
……
五月初一,吾予己身一场短暂之旅,预约马车,独往之前李梦寒引吾至之荒废山庄,顺路探查三童子是否仍在,至于李梦寒……她,是否会至?
抵达荒废山庄后,漫步半圈,果真发现彼三孩童,此次另有一年约六旬之男在侧,其衣着非褴褛不堪,却甚为简朴老旧。睹此景,吾径向彼等行去。
吾至彼等前,微笑询曰:“小家伙们,可还记得吾否?”
上次与吾竞赛打水漂之幼童首识吾,指吾呼道:“吾识得汝!汝,汝即上次与吾较量打水漂之叔父耶?”
吾面容一凛,蹲下轻抚其面颊,“上次已告汝,唤吾‘兄长’,勿呼吾‘叔父’,明否?”
该男见吾与诸童子相识,微笑示好,随即自袋中取出廉价之烟草,见状,吾抢先一步奉烟予他。
为了避免彼等孩童吸入二手烟,吾对其三言:“汝等三人,吾予汝等一小任,往那边拾取石子,愈多愈佳,稍后吾将再与汝等较量一番,然无论胜负,兄长皆会赐汝等美食,如何?”
“善!”
待彼等行远后,吾为该男点燃所赠之烟,此时方察觉其后尚有一布袋,内装诸多瓶瓶罐罐。
简短交谈后,吾悉知该男名为“李卫”,十余年来,他几乎居于这荒废山庄。
“李翁,此三童子俱汝抚养乎?”
李翁颔首答道:“彼三者,皆命运坎坷之孩童……譬如适才与汝共赛打水漂之童,乃吾孙,名李文栋。另二者为兄弟,其父母常年在外,较留守之童更显孤独,近两年春节亦未归家。吾作为邻人,不得不肩负起照料之责,如此已数载矣。彼二人兄长名徐风,弟曰徐云,多年以来,吾亦视彼等如孙儿般关怀备至。”
这名字一听,我立刻联想到了聂风和步惊云……说起孤童,这背后是多少家庭的辛酸与无奈。
我在李卫身边坐下,继续询问:“李叔,既然文栋是你的孙子,那么……孩子他父,还有其他人呢?他们都去了哪里?”
李卫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惆怅地说:“孩子他父,我儿子李云天,这座城堡其实是他当年买下的,可惜后来那几个与他合伙的人突然抽走了资金,连他的妻子、我的儿媳,也跟其中一个合伙人离开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这老骨头也不甚明了,有一天他忽然回来将文栋交给了我,没过多久……我儿子因忧伤过度而离去,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不起,我没想到竟是如此,真的非常抱歉。”我对李大爷所言之事感到惋惜与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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