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早已自行拆卸生命护盾,以慈爱之眼望向孙子,缓缓举起枯木般的手,轻柔抚触。“吾儿,无须忧伤,生老病死乃自然之道,需学着承受。专心学问,成就未来…”
泪珠在吾眼眶打转,难以自制,滴落而下。
李卫目视吾人,挥舞手臂召唤吾前。吾趋至其榻边,目睹情景,悲痛欲绝。
“小小陈,感激天赐机缘,得以在最后日子遇见汝等两位,所赐援助吾祖孙,永志不忘。然而…咳咳…”
吾紧握其苍老手心,“李祖父,无须多言,歇息片刻,医术定可挽回…”
他苦笑摇头,“徒劳矣,自身躯壳已知命运,若再安寝,恐将长眠不醒…小小陈,今后,文栋就交予汝庇护,虽汝尚未缔结婚姻之盟,二十出头少年郎,委实不易,但…吾再也觅不到他选,足以信赖,照看文栋…他,幼小脆弱。”
一阵猛烈咳嗽,话语渐轻,示意吾侧耳倾听。
在幽暗的密林深处,我匍匐前行,低语落入了李卫的残影之耳:“星河之间,陈小兄,倾听我心。废墟之地,古老庄园,权籍永藏我家,卧榻之畔,秘密信封内封存。此地,将为汝与文栋所用,稚子年幼,于他如幻影,权籍乃抚育文栋之余泽。”
话音刚落,李卫以最后微弱之力,在羊皮卷上刻画咒语,鲜血凝聚,留下神秘纹章。
完成仪式般举止,彼笑中藏有深意,遥望李文栋,手中遗言随生命垂逝,轻飘落地。李卫,笑容永恒,与尘土同眠,终离我而去,余音萦绕,唯愿未完诺言。
国庆之际,风暴降临,李卫之逝如疾风骤雨,未曾料及诀别竟以斯悲惨面目呈递。生命逝去,不给半刻喘息。料理终事至夜阑珊时分,突响铃声唤醒我灵魂,李梦寒呼召穿越黑暗。
她之声细润:“爱侣,尔身何为?日月无踪,汝无讯。”
沉寂片刻,沉重之语溢口而出:“医馆中,魂牵。”
她之语转焦急:“医馆?恶兆降,伤乎?”
摇首无声,避李文栋耳目,告知噩耗。言毕,听她哽咽回应,欲即刻驰骋而来。却劝阻,时机不佳,忧心李文栋心灵承重。提议待魂归尘土,葬礼之时再聚。
她默允,嘱吾伴李文栋,通话终结,驱车带其离去,目的地——租住之所。
途中,李文栋破沉寂:“兄长,他方非所欲,吾愿归巢。”
减缓车行,心绪凝固,颔首答:“归矣,吾等共返故土。”
…
国庆假,悲欢交融,心头难言。丧礼重任,由吾独揽,仅有李梦寒伴随侧旁,送君长辞人世间。孤独葬礼,无人问津,悲凉之意,刺骨锥心。
在风之大陆,叶落之时,李文栋于晨雾弥漫中完成了对李卫的七日冥想。我,见证了他灵魂深处的变化,仿佛古木之中新生的幼苗,正悄悄伸展枝条,渴望触及天穹。他所在学舍位于幽邃森林之侧,需在其中留宿研习奥秘法术,而今,那被遗忘的“家”,已成回忆中的疮疤。李卫,那位曾与星辰同辉的伟大巫师,离我们而去,将一切烙印为伤痕。
我陪伴李文栋收拾残局,如同清理破碎时空的碎片。那床榻之下,藏匿着一片神秘之土的权符,乃传说中的云山庄园之契,自此落入我手中,然而沉重之感并未带来欢悦,那份契约被我握于手心,未曾展开,心中祈愿——若能换取李卫生命延续,我愿以任何代价。
我接引李文栋至我居所,一间藏于繁星下的斗室。空间逼仄,未来需另寻天地,觅得更为广阔之所,以便他归来时,不再感受束缚。明日,李文栋重返学舍,时光匆匆间已错失一日研修,我将于晚宴之后送别。
此刻,他如夜之孤狼,言语稀缺。晚餐之际,地契悄然现于桌前,我凝视那垂首静默进食之人,轻启口唇:“文栋,此契暂时由我守护,未来之日,云山庄园,仍是汝之所属。”
良久,李文栋双眸升起希望之焰,望向我。放下筷,言辞低沉,却含坚毅:“我不取,乃祖父遗言,交予兄长,即为兄长所有。”稍许沉吟,泪水于眼眶闪烁,他紧握住我之目光,喉中哽咽:“兄长,从此吾之亲人为兄一人矣,汝必不会弃我于不顾,可对?”
幼童之心,承受命运无常,令人唏嘘。吾心亦绞痛,放下碗碟,移至其身侧,掌心抚过其乱发,拥之入怀。“定然不会,痴儿,汝之称我‘兄’,绝非空泛。食则共餐,衣则共裳,吾必保尔安全,食学两不误。归校后,勤奋学习,是祖父心愿,汝知否?”
“知,吾将用功苦读。”
李文栋牙关紧闭,泪珠滚落,却无声哭泣。往昔稚嫩面庞,已不复存,自孩提时期遭逢家破人亡,仅余祖父相伴。谁料初一年龄,又遇此劫。内心深渊,何以填满?
待饱餐后,吾驾驭马车,引领李文栋回归学舍。新生周期已至,吾需供其生计之银,询问旧时供给几何,得知周内应三百金。正值成长时刻,四百金被我置于他手。金钱虽不足表达心意,却是尘世通行之道。
在时光的洪流中,岁月早已不再是我昔日记忆里的模样,那往昔的银币,已悄然变成黄金的光辉,而那份曾被视为丰盛的周薪,在今日却只能换得一桌简餐,世易时移,唯有心之所向恒古不变。
破晓初光,我乘着巨龙羽翼,穿云过雾,前往那被遗忘之城,携带着古老法典——汽车钥匙,交付至赵家贤者手中,随后,便独自踏上了通往云虎酒庄的旅途。
今朝,据星象师预言,是我在这座魔法高塔的最后一日,国庆之日,命运之轮以惊世骇力扭转,凡尘间事皆化为虚无。
步入酒庄,我完成最后的职责,签下离别的咒符,正欲迈步远行,却被守护大门的巫师拦下,传话说是那位拥有强大力量的赵家宗主,于秘室内静候我的到来,邀请我共饮神水,以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