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那胡姬酒肆之中,李轻候一句诗词出口引来了一位名叫游青天的白衣书生,相熟之后,这游青天浑不把自己当外人,赖在三人桌上不走,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向吴风雨和李轻候劝酒,对那妖女任真却是敬而远之,显然是此前任真拿出了皮鞭把他吓的不轻。
一番交谈之后,三人大概知道了这游青天的来历,据他自己所说,他生来无父无母,家乡是在极偏远的乡下,小的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记事以后便跟着家乡的一位教书的老夫子生活,这游青天也算是年少有为,对读书一事颇有天赋,年纪轻轻已经考中了秀才。
唐武官府对这些读书人极为上心,只要考中了秀才之名官府每月就会发些银两俸禄,虽然不多,但足够他生活。
三月之前,家乡的那位老夫子年事已高,与世长辞,游青天为他立了坟头,披麻戴孝,尽了一个后辈子嗣所尽之事,接着便动身四处游历,要学那诗仙李青莲一般游遍世间的山川大河。
他也是刚到长安城不久,孑然一身,听闻此处胡姬酒肆大是有名,便要来见识一番,不曾想正好遇到了李轻候这个同道中人,便忍不住上前搭话,相识一番。
这酒肆的酒水也是奇怪,喝的时候一股奶香之味甚是爽口,但这后劲却是绵长至极,吴风雨本来酒量就不咋地,这一顿酒喝下来脑中又是晕晕乎乎,似醉非醒了,而李轻候这一天喝了三顿,且是逢酒必醉,如此以来,三人皆喝了个酩酊大醉。
借着酒劲,这书生游青天非要拉着三人义结金兰,要从此结为异姓的亲兄妹,吴风雨和李轻候都是大声附和,三人在这酒肆中吆吆喝喝,惹来了不少旁人的目光,任真似是不愿与这三个醉汉为伍,竟是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此地。
任真一走,三个大男人想要结拜,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吴风雨忽然想到那龙白,也是与这二人一般的风流倜傥模样,于是醉声说道:
“那个……李兄,我们结拜不如把那……把那龙白……白兄一起算进去。”
李轻候闻言神目一亮,显然是极为认同吴风雨的话,接着对那游青天解释道:
“游兄,我们此前在衡水河遇到一位白兄,也是与你我同样的爱酒之人,不过他此时被那魔头掳去,暂时无法为你引荐,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相识,咱们在此结拜算他一个!”
游青天自无异议,当下三人端起酒水,先是一起跪在窗前对着窗外的明月磕头,口中齐声说道:
“苍天在上,明月为证,今日我李轻候,龙白,游青天,吴风雨意气相投,在此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罢三人把酒水一饮而尽,接着把龙白那杯,其实是用了任真的酒杯,洒在了窗外,也不知道洒在了哪个倒霉鬼的头上,楼下传来一阵咒骂之声,三人相视大笑,浑不在意……
他们结拜以年龄为界排出了顺序,龙白自然是大哥,李轻候是二哥,巧就巧在那游青天和吴风雨,二人竟是同年同月,游青天只比吴风雨早出生三天,以微弱的优势混成了三哥,剩下的吴风雨就是四弟了。
三个醉汉一边继续喝酒,一边闲谈,游青天问道:
“二哥,四弟,既然你们都是神仙中人,怎么会来这凡俗酒肆喝酒?你们此行是要去往何处?不知可否带我一个?”
吴风雨此时虽然尚未醉倒,但已是舌头肿大,不听使唤,他有心跟这新认的三哥吹嘘一番李轻候,奈何口中只发出一些支支吾吾的音节,旁人却是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李轻候见状笑着说道:
“酒肆哪分什么神仙凡俗,只要酒水够劲,便值得我们前来品鉴一番,我们此行是要去那天南山脉的乌鞘岭,传闻这乌鞘岭即将有异宝现世,不过却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甚至凶险万分,三弟你身无修为,还是不要跟着我们前去犯险,我们明日便会动身,日后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次相逢。”
游青天却是不以为然,对李轻候所说的凶险毫不在意,只听到他说有什么异宝现世,想来定是大为有趣,接着这书生鬼鬼祟祟的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篆,这符篆应是年岁颇久,又被他一直揣在怀中,边缘已经有些破烂,不过这并不影响游青天的得意之色,他压低声音,一只手挡在嘴边,有些神秘的对李轻候说道:
“二哥,不可知我这张符篆是什么?不怕告诉你,我这符篆可是大有来头,唤作神威无上大罗金仙五雷符,是真正的上古神物,只要我把这符篆烧掉,便会天降神雷,即便是那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也会立刻身死,灰飞烟灭,连渣都剩不下!”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不瞒你说二哥,其实我不是什么普通的秀才书生,我还精通五行遁法,瞬间便可跑到千里之外,虽然无法用来对敌,但是用来自保绰绰有余,二哥,你们就带我一起去看看吧?我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关键时刻,我就把这符篆烧了,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
李轻候本来就是心大之人,此刻又已经伶仃大醉,虽然不太相信这便宜三弟手里的那张符篆,但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假,想来是真的又什么保命的手段,于是便大手一挥应了下来,口中称赞:
“三弟,看来你也是有些奇遇呀,这符篆之法向来神异,不过如今的世间早已失传,向来只是听闻,没想到三弟手中竟有如此珍贵的符篆,你可要仔细收好,别被别人看了去,既然你想去看看,那我这做二哥的怎可不成人之美,却不知三弟下榻何处?我们是住在最近的那座醉仙居,今夜你不如就随我们一起在醉仙居歇了,明早一起动身?”
醉仙居?长安城最出名的那座酒楼?在这酒楼住上一宿不知要花多少银子……
游青天听李轻候说他们住在醉仙居,心中却是一阵惆怅,自己身上那几两可怜的银子怕是无福消受醉仙居这般高档的酒楼,只是这书生颇为好面子,当然不会说自己身上银子不够,只听他振振有词的说道:
“不用不用二哥,我今日已在别处定好了客房,虽然不缺这几两碎银,但也不能凭白浪费不是,这样,咱们今夜还是各自安歇,明日一早,我便去醉仙居门前候着你们,保证在你们出门之前到!”
见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任真也不曾回来,想必是自己先回醉仙居了,李轻候便喊醒了已经呼呼大睡的吴风雨,三个醉汉相互搀扶,出了胡姬酒肆之后道别一番,李轻候便架着如一滩烂泥的吴风雨回了醉仙居,把他送到了任真的那所天字上房,任真一见他们两个那副醉样,没来由的一阵生气,对着吴风雨的屁股咣咣踹了两脚,吴风雨浑然不觉疼痛,反而口中嘟囔着:
“二哥,我尚是元阳之身,你别带我来这花柳之地啊,我们回去睡觉吧。”
这话一出口,直气的任真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一脚把吴风雨踹到了侧房的床上,接着“砰”得一声关上了门,目色不善的看着李轻候,李轻候此刻哪还有半分醉意,尴尬一笑,逃也似的跑了,心道吴兄啊吴兄,四弟啊四弟,你可害苦我了,我在小仙女心里的光辉形象荡然无存了……
第二日一早,吴风雨尚在熟睡,便听得房门“砰”的一声,接着传来任真杀猪般的嚎叫:
“吴大傻,你给我死起来!我刀呢?我刀呢!”
原来任真昨夜临睡之前,把从吴风雨手中抢来的那把青刀当做了宝贝疙瘩一般藏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不曾想一觉醒来,这青刀竟然不翼而飞了……
任真只当昨夜自己睡着以后,吴风雨悄悄溜到了自己房中把那青刀偷走了,偷刀事小,溜进自己房中事大,万一被他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或者他色胆包天,说不定趁自己睡着之后对自己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