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霜举起手中的手机,对陆屿然笑了笑,说:“现在有这种打车软件,很方便的,我刚刚就已经用软件预约好了,一会儿出租车就会过来这里接我。”
陆屿然挑起眉头,“你来之前就知道我住在哪里?”
“看导航。”
“温老师做事,一直都这么细心?”男人眸光流转,有着一丝赞许的光。
“也不算是细心,可能是习惯问题吧。”温白霜随意的接话。
陆屿然点点头,“那进去坐一会等,外面挺冷。”
他话音刚落,温白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司机的电话。”
走之前,她还是得体的说:“晚上的事情,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陆先生你不怪我,我自己心里也觉得不舒服,车子的修理费,就让我来出吧,还有陆和安同学的医药费,到时候我也一起给陆先生,希望陆先生不要再拒绝,那点钱你是不在意,不过至少也让我心里少一些愧疚。”
她本来还想着说时雨的事,可现在事情弄成这样,她哪还有脸再提时雨?
说完,对着男人微微颔首,这才离开。
……
陆屿然看着那抹娇小的背影越走越远,一直等到她出了别墅的正门口,他才皱起了眉头,精致的五官上,闪过一丝痛楚,他转身走进客厅,将外套丢在了沙发上,拿出手机的时候,忍不住用自己的右手按住了左手的手腕。
拨了个电话,手机一通,他沉声道:“过来我这里一趟……嗯,受了点小伤。”
“叔叔,你受伤了?”
陆屿然这边刚刚挂了电话,就见到陆和安推着轮椅,从一楼的房间里出来。
平常陆和安都是住在陆家的大宅,因为这次受伤,陆正海并不知情,所以这几天,陆和安人都在陆屿然这里。
“你还没有休息?”
陆屿然将西装也脱了下来,不过动作显然是比刚刚显得更笨拙了一些,陆和安的重点不在话题上,视力挺好的,隔着很远就见到陆屿然的手腕肿了一大块,他一脸吃惊的样子,“叔叔,你不会也和人干架吧?”
“打架是野蛮人才会做的事。”
陆屿然斜睨了侄子一眼,“有风度有担当的人,都不会随便动手,明白么?”
陆和安对自己叔叔的说教有些不屑,切了一声,“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了一下。”
陆和安一脸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想到了什么又问:“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准婶婶?我听到有女人的声音。”
陆屿然蹙眉,对于陆和安叫陆歌卿“准婶婶”,有些排斥,却又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只低声说:“很晚了,去休息吧。”
陆和安也是个鬼精灵,哪会不知道自己叔叔的心思,不能够揣摩到100%,也能够琢磨个50%,见陆屿然不愿意多提陆歌卿,他马上就调转了话锋,“叔叔,和你商量个事,我想学拉丁舞!你帮我请一对一的私人老师,温老师拉丁舞跳的很好,我就要让她来教我。”
陆屿然正在谨慎的活动着自己受伤的手腕,闻言,他动作一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轮椅上的陆和安,“你说什么?”
陆和安还以为自己叔叔没有听清楚,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说要学拉丁舞,温老师的拉丁舞跳得特别好,叔叔,你去请她来教我。”
“她会跳拉丁舞?”
陆屿然眼角微闪,精致的五官仿佛是没有什么表情,他很快就转过脸去,从陆和安的角度望向他,正好可以看到,头顶那明晃晃的水晶等光落在了男人的侧脸上,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他平常不太敢随便和陆屿然提什么要求,不过对于温白霜,他现在是有着一份势在必得的心,所以,哪怕心里清楚的知道,可能叔叔会不高兴,他还是得硬着脖子上。
“会啊,温老师跳舞非常好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每个学期都会代表学校出赛,听说得奖无数。”
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自然是什么都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中出西施”,现在的陆和安,说的是温白霜身上的优点,更是激动的唾沫横飞,“叔叔,你不是也见过温老师么?你看她那身段,舞姿不能不美么?她就是气质好,能把妩媚和可爱清纯都结合起来,又丝毫不显得冲突。”
妩媚,清纯,可爱,结合在一起,又不显得冲突么?
陆屿然拇指轻轻的抚过自己红肿的手腕,低垂着眼睑,虽是男人,却依旧有些长翘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陆和安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有些着急,“叔叔,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
陆屿然看了他一眼,五官已是凌厉,“小安,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要谈恋爱,目前,我不赞同,也不反对,但是你要和你的老师谈恋爱,我反对。”他抬起眼帘,看着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失望的侄子,丝毫不给他任何的机会,“这件事情,如果你觉得我作为你的叔叔,没资格管你,那么我会通知你的父母。”
“叔叔……”
“陆先生。”
门外站着的医生,手中提着医药箱,笑着打断了陆和安的话,陆屿然冲医生点点头,又对陆和安说:“进房休息吧,明天我要出差,最少3天,最多7天,我不在的时候,远东会负责照顾好你,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
唐家。
唐严峻挂了电话之后,脸色阴沉,不过2秒钟,他扬手就将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墙角边,机身碰到了墙壁,啪一声脆响,零件顿时四五分裂。
“怎么回事?”
正好到了他卧室门口的杜思久听到声响,门都没敲,就直接冲了进来,正好就看到唐严峻长腿一蹬,将自己面前的茶几都给踢开好远,整个卧室一片狼藉,杜思久拧起秀眉,教训儿子,“严峻,你这是干什么?”
“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您先出去可以么?”
唐严峻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声音也是闷闷的。
杜思久见儿子这样,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外面的长廊,又连忙将房门给关上,进来,帮他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你看看你,这都是什么习惯?有什么事不能说的,还非得摔东西,你不知道楼下你爷爷在么?要是让他知道了,一会儿你的几个堂哥表弟的又要借题发挥。”
将茶几吃力的搬弄好,杜思久直接坐在了沙发上,见儿子面容憔悴的很,她轻叹了一口气,“严峻,你不是答应了妈妈么?你现在这样,到时候就真的前功尽弃……”
“妈,您别再说了。”
唐严峻烦躁的站起身来,弯腰从沙发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套在身上,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低沉的嗓音透着一种深切的疲倦,“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杜思久担忧的追上去,“严峻,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我心里有数。”
杜思久看着唐严峻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已经是下午3点多,温白霜将明天的课程表扫了一遍之后,整理了下自己手边的东西,准备下班。
“温老师——”
温白霜刚将椅背上的手袋取下来,就听到一阵熟悉,却又让她头疼的男声,“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你。”
温白霜将背包背在肩上,转身坐在轮椅上面的陆和安走过去,语气严肃,“周同学,你今天已经不止一次问我一些无聊的问题。”
“那你不能扼杀一颗想要努力学习的心,我真的有问题想要问你。”
温白霜眼角跳了跳,“好,你说吧,什么问题。”
“你教我跳拉丁,好不好?私人舞蹈教练,价格温老师你自己随便开都可以,我就是想要让你教我跳舞。”
陆和安口气豪迈,倒真是有豪迈的资本,只是温白霜又不是缺钱的人,更何况她怎么可能会去教陆和安跳什么舞?
她指了指陆和安还打着石膏的腿,“你这样还想跳舞?陆同学,我目前就只是代课的,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会跳舞,但是我要告诉你,舞蹈不是我的专业,我不可能教别人跳舞。”
“为什么?”陆和安蹙眉,到底是年轻人,语气多少是有些幼稚,“我就是要学,你不是我的老师么?我想学,你应该要教我。”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明天也许就不是你的老师了。”温白霜看了他一眼,现在一想,觉得陆屿然的提议还是不错的,她索性就说:“我明天就会换班,以后都不是你的老师。”
陆和安一听,脸色都变了,“温老师,你要换班?因为我么?”
“的确是因为你,我……”
“是我叔叔的关系对么?”
陆和安不等温白霜说完,就气冲冲的打断了她,“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要为难你的,昨天晚上看他手腕肿了一大块我才没有和他说太多……”
“你叔叔手腕受伤了?”
这次,换成了温白霜打断了陆和安的话。
温白霜的脑袋里,立刻就跳出了一个念头——昨天晚上,她开他的车发生了意外,当时她是毫发无伤,可那是陆屿然伸手挡住了她。
难道是那个时候弄伤的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当时不出声?
温白霜咬着唇,心头乱糟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她的胸口乱窜着,可最强烈的,还是愧疚。
陆和安哪知道温白霜在想什么,就见她这么紧张的追问陆屿然手腕受伤,有些诧异,“温老师,你很担心我叔叔么?你放心吧,那么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温白霜当然不会说昨天晚上的事,她现在只想着尽量都要避开陆和安,“没有,我随口一问。陆同学,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这个话题很自然就被带过去了,陆和安却还是记挂着让她教自己跳舞的事,见温白霜走的快,他两只手用力的推着自己的轮椅,在后面喊着,“温老师,你等一下——”
温白霜头疼,这是在学校,陆和安这个小少爷在后面穷追猛打的,回头让其他的人见到多不好?
不过她还没有操心完陆和安,迎面走来的另一个男人,却是让她的脸色更难看。
唐严峻隔着很远就见到了陆和安和温白霜,一个在前面小跑着,一个还在后面追着,他双手插着裤兜,英气逼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邪魅的戾气。
见到自己的外甥对自己的女人这么兴趣浓厚的样子,唐严峻得承认,他心里的那种滋味儿,真是无法形容,但是他可以肯定的就是——不舒服!
温白霜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和唐严峻联系,在看到他的订婚消息之后,她就已经把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骗,一骗就是4年,不可能原谅,因为她没有那么贱。
可现在见到唐严峻,后面又跟着一个陆和安,温白霜就有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感觉。她头疼,和谁都不想走。旋,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这两人之前在咖啡店大打出手,不知道这会儿还会不会再动手。
唐严峻上前一步,伸手就拉住了温白霜,压低嗓音说:“霜霜,跟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温白霜想要甩开他,唐严峻不肯松手,她有些懊恼,“你放手,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你如果不介意继续在这里,和我拉拉扯扯的,我也不会在乎。”
唐严峻眸色暗沉,视线透过温白霜憋得有些红的脸蛋儿,看向后面坐在轮椅上面,神色同样是有些焦躁,却又在琢磨着要如何开口的陆和安,他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陆和安本来还在想着,是不是应该张嘴喊一声“舅舅”,可被唐严峻的视线一扫,他就像是受到了挑衅似的,顿时不爽极了,伸手指了指唐严峻,就说:“温老师让你放手,你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