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我的亲生父亲?”
陆祁铭感觉到温白霜几乎是要崩溃的样子,他是真心疼,本来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说的事,现在却是意外的被她听到,也许有些事,真的就是注定的。
“霜霜,我??”
“你和我说事实就好,我要听的不是那些毫无用处的对不起,我需要知道的是真相。”她竟然还可以如此清晰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太冷了,那样的寒风吹在她的脸上,反而是让她冷静了下来,那句话,她可以凝视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重复的反问:“你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么?原来我还有亲生父亲??”
“霜霜,对不??”陆祁铭是本能的想要道歉,可那3个字,现在到了他的嘴边,也说不出口,对视着那双澄澈的眸子,此刻里面都是质问,他没有办法,只能垂下眼帘,片刻之后,终于慢慢的说:“是,我是你的亲生父亲。白露??白露她是你的母亲。”
“??”
“霜霜,我知道你突然得知这样的真相,一下子是一定没有办法接受的,可你得听我的解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温白霜蠕动唇瓣,声音越发的清晰,“我在听你的解释。”
“霜霜??”
“为什么?这件事情陆屿然也知道对吗?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我??”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叔叔,他为什么还可以那样对自己?难道他真的可以不顾伦。理?
温白霜一想到这个,只觉得胃部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脸一撇,那种反胃的感觉越发凶猛在她的嗓子眼里冲撞着,她伸手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唇,可还是一阵干呕,陆祁铭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刚刚情绪太激动,这会儿又在冷风之中,被冻坏了,单手抱着她,连忙说:“霜霜,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我们回家??”
“回家?”
温白霜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喉头都是那种酸涩的感觉,到了唇边,似乎是让每一个字都变成了苦涩,“??不,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
“霜霜??”
“霜霜。”
陆祁铭这次还没有说完,陆屿然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他刚刚在那边找了一圈之后,确定温白霜不可能跑向那一边,才重新折回来,果然是见到两个人在这里,他迈开长腿,快步走过来,温白霜一听到那熟悉到了她灵魂深处的男声,每一次都让她觉得安心的男声,这会儿却像是导火线一样,瞬间点燃了她心中所有的恐惧和不安,整个人失控的往后倒退,看都不敢多看陆屿然一眼。
陆祁铭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陆屿然到底是了解自己的女孩儿的,这种时候,来不及让他去顾及别的什么,也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他张嘴就说:“霜霜,你别瞎想,我大哥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他是陆家收养的孩子,你和我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别怕,我不是你的叔叔。”
温白霜心尖重重一颤,感觉这一刻的戏剧性转变,更是让她难以置信。
这一切,真的不是梦么?
她仓促的抬起头来,撞入陆屿然那双深邃又真诚的眸子里,里面的情绪,都是给予自己的,担忧、害怕、惊慌??
她嗓子暗哑,“??你、你说什么?”
陆屿然蹙眉,伸手抹了一把脸颊,看着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那张小脸儿,是真的心疼,可她现在还是清醒着的,还可以和自己说话,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始终都坚信,他的女孩儿有着一颗坚强的心,有时候他也不得不认同,她会以一种自己都无法想象到的能力,去消化那些他以为她会难以消化的事。
他上前,从陆祁铭的手中直接抱过温白霜的腰,看了一眼陆祁铭,见他点点头,陆屿然才继续说:“你都听清楚了,霜霜,你知道我从来都不骗你,我和你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如果你还不能确定,我们可以做dNA,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会告诉你,嗯?但是外面太冷了,你看你的身体都快冻僵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回家,大哥和我都会把事情告诉你。”
冷,的确是冷。
陆屿然在这种时候,也由不得让她去选择回家不回家了,外面太冷,她还穿着拖鞋,他说完,直接就打横抱起了温白霜,和陆祁铭一起朝着公寓走去。
10分钟之后,3个人重新回到了陆屿然的公寓。
他将暖气升了一点温度,然后给温白霜冲了一杯热的可可,可这种甜腻的东西,温白霜现在实在是喝不下去,结果又换了白开水,她勉强喝了一些。
气血还没有完全回到她的脸上,不过比起刚刚,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陆祁铭坐在温白霜的对面,知道这样的事,他需要自己亲口解释,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把语言组织的差不多了。
“霜霜,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对不起,可我还是要对你说。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习俗,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过了年你就是25岁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不??其实我知道,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他将那份dNA报告放在了温白霜的面前,继续说:“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姐??不是,是你的母亲,你喊了20几年的姐姐,可她分明就是你的母亲,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来承受这样的称呼,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妹妹来抚养,她做到了,她做到这样,并不是因为她自己,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让你健康的成长。”
“??所以,霜霜,别怪她,她做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当年是我对不起她,我和她本来是准备一毕业就结婚的,所以我们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关系,我记得当时我还和她说过,我最喜欢女儿,我们一起憧憬着未来,想着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可爱又漂亮还懂事的女孩子。”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温白霜。
霜霜,霜霜??她都附合了,可爱的,漂亮的,还懂事。
“后来,我也是被人设计,误打误撞的,就和唐抒丹有了纠缠不清的关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内疚自己当年或许还不够坚定,如果我当年不走的话,白露就不会有那样的遭遇。这么多年来,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你是她的孩子,可她却不能确定你的父亲到底是谁,所以她一直都给自己一种不敢去证实却又安抚着自己的念头——在她的心中,你就是我的孩子,可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你不一定就是我的。屿然和我说,你已经知道了她当年遭遇的事,所以你能理解她么?她是多么多么不希望那一切是真的,她不敢和任何人说,当然更不敢让你的人生有那样的污点。”
陆祁铭是越说越平静,可温白霜听着,却是越来越惊心动魄,更多的还有心如刀绞一样的感觉。
她只能用力的抱着杯子,耳边嗡嗡的,有太多的声音,包括陆祁铭的,可他后面说的那些话,她却已经零零碎碎的听不太清晰。
她一直都对自己身边的人说,她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她从小到大没有妈妈,可她有姐姐,姐姐对她太好,把她当女儿一样抚养,她为了自己可以享受到最全的关爱,所以宁可自己不生孩子??
原来,她才是自己的母亲。
这一切,怎么会是这样发展的?怎么会这样呢?
??
陆祁铭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温白霜听到后面,始终都低垂着眼帘,他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不过最重要的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有必要说的——
“我的确不是陆家的孩子,所以你最害怕的事,不会发生,你和屿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关系,霜霜,今天你可能是太激动,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事,还有白露那边??她也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些,她现在情况不太好,我想要带她出国,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dNA结果,是最好的,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有点自私,可我只能是这样想。你有屿然陪着你,说实话,我很放心,我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小安,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我现在只想对白露做一个负责的人,对不起??霜霜,我不奢望你能叫我一声爸爸,我对不起你。”
??
陆屿然拿着一杯热牛奶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坐在床沿边上的女孩儿,从刚刚陆祁铭离开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样坐在床边。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面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温热的牛奶都已经快要凉下来了,他紧了紧杯壁,终于还是迈开长腿朝着她走过去。
“霜霜——”
这辈子,活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时间,在商场上见过太多的对手,也面对过太多的人和事,却是真的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让他觉得,自己变得如此的无能为力。
人在命运面前,就算再强大的,也会变得渺小。
陆屿然将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伸手捏住了温白霜的肩膀,将她僵硬的身躯带入了自己的怀里的时候,才惊觉她的身体很凉,“霜霜??看着我,霜霜。”
陆屿然握住她同样冰冷的小手,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可那双平常是充满灵气的眸子,这会儿却是目光无神,这样子的她,让他觉得心疼。
知道今天她承受的事情,超越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而且这样的意外对于她来说,来的还是太过突然,陆屿然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在她耳边,低沉的嗓音磁性又温和,“霜霜,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式让你知道这件事。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对于我来说,迟早都是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的,我也设想过千种万种的结果,可能还都是你接受了,或者是接受不了,我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对你说,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都不会影响我们,我永远都是你的,和你站在一起的,所以不要对我封闭你的心,有什么话,你都告诉我,好吗?”
??
还是没有声音。
温白霜始终都没有说话,可陆屿然却是感觉到她娇小的身躯扑在自己的怀里,渐渐的就开始发抖,然后是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他觉得自己的衬衣慢慢的渗进了那湿热的泪水,就在他的胸口处,如同是硫酸一样,带着腐蚀人心的魔力,更疼的是他。
其实他想要告诉她,想哭的话,就尽情的哭出来,他会帮她擦干眼泪。
可真的感受到她的泪水,他却还是舍不得让她掉眼泪。
他抱着她,感受着她慢慢的从压抑的哭声变成了哽咽,到了最后又成了嚎啕大哭,就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衬衣,那样的用力,他却感觉到,平常自己从未对人用过的“安慰”,这一刻就算是想要用,也变得太过苍白了。
??
——————※※※※※——————
温白露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四面都是白色墙的病房里,这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走来走去,总是要给她吊水打针吃药的护士,她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陆祁铭。
“我这两天睡觉的时间有那么长吗?”她撑着自己的双手,坐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不过看上去,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陆祁铭帮她拉了一下被子,笑了笑,说:“还好,你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出院了?”
又不是失忆,当然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有时候就是让她不能避免的紧张,连人都会变得尖锐,其实这并不是她心中所想,但情绪总是不由人控制。
她知道原因,只是不想去面对。
“住在那边,你一天不如一天,我不想让那些药物控制你的病情。”陆祁铭低声说:“白露,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这话虽是询问的语气,可他的眼神却是透着坚定,还有那些他来不及补偿她的愧疚,融合在眸底深处,他看着她,温白露想要避开他灼灼的视线,陆祁铭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白露,对不起的话,我说再多也于事无补,我不知道你当年承受了那样大的打击,现在我觉得,说对不起都是一种无能为力的逃避,所以接下去的日子,不要拒绝我在你的身边,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只剩下了这样的愿望。”
“走都走了,23年,何必还要回来?”陆祁铭一直都不敢和温白露说这样的话,就是怕她的情绪会变得激动,可真的要去美国,就不可能莫名其妙带着她走,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和她说清楚。
“白露??”
“你不用觉得抱歉,如果这是我人生之中必须要经历的,我跨不过去,那是因为我还不够坚强。”
“白露,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着你自己?”
“我不逼着自己,那我软弱的时候,有谁在我的身边?”温白露伸手,强硬的推开了陆祁铭,心中那些好不容易升上来的依赖感,还是被她强硬的压下去,她不可以再依赖任何人,因为她的人生,在23年前就已经注定要走这样一条路,她一直都在坚持,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坚持下来了,已谈不上所谓的“遗憾”,还是“不甘”。
女人就是这样,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的身边,等到我已经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多的愧疚,又能怎么样?
陆祁铭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温白露却已经别开了脸,所有的话,到了他的嗓子眼里,卡主,一时心头千头万绪,可真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
——
这头的阮家,因为过年的时候,白娟都会像模像样的叫来自己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过来阮家一起过年。
阮家是大户人家,对于这种传统节日,也是非常的注重的,白娟嫁到阮家已经那么多年,平常她都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出现在阮家,阮家当然也看不起她这样的一个贫穷到拿不出手的母亲,不过一到过年的时候,家里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亲家当然还是需要过来露露脸的。
相较于前几年,白娟的母亲过来,连餐桌上,服务员送上来的漱口水都能喝下去,这两年,她的表现显然是越来越好。
“娟,我看今年阮家是越发的客气了,刚刚我看到你婆婆给亲戚家孩子一个红包最少也有2w,我的呢?”
饭局过后,白娟的母亲林希就拉着她出了包厢,她每年都愿意过来配合白娟,目的当然也是为了钱,那张蜡黄色的脸蛋,这两年是保养的不错,白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德行的人,她小时候就是靠着母亲出卖自己的肉。体,来养活的。
那是她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段过往,却偏偏是她人生之中,最不能抹掉的污点。
林希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说得再难听点,就是高级应。召。女,可因为脸蛋儿好,嘴又能说,床上功夫还了得,骗了太多的有钱大老板,心甘情愿的在她的身上砸钱,白娟18岁的那一年,林希已经勾搭上了当时在临都有钱有势的男人,可那个男人拥有的钱却是和他的心思一样,肮脏的很,想着林希的身体,见到了白娟,还是想要得到18岁稚嫩的身体。
白娟永远都不能忘记那最黑暗的日子,她的母亲是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强暴,为了钱,为了生活,她可以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歼。污,从此之后,她失去了所谓的良知。
自己的母亲都可以这样对自己,她觉得人性就是黑的。
所以后来江新展找上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
能够让自己的下半辈子都生活的无忧无虑,可以当阮家的豪门阔太太,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你就不能别总是和我提钱么?”白娟瞪着林希,眼神都是厌烦,“我每个月给你的钱应该也不少吧?你都这把年纪了,外面少弄点事,我给你的钱,你想做什么不行?”
林希知道白娟说的是自己最近找的小男友的事,她不以为然的拨拉了下自己的头发,满不在意的切了一声,“我这把年纪?娟,女人就是需要爱情才能够滋润自己的身心,别废话了,你现在不是阮家继承人的太太么?拿出个十几二十万的,对你来说不等于是九牛一毛的事?想想我小时候是如何养你大的?现在就是你回报我的时候!”
“别提小时候的事,你不觉得恶心膈应?我小时候是靠如何养活自己的?是你吗?18岁之后我??”没法说下去了,那些年月,是她最最不想回忆的噩梦。
“我为什么要恶心?你现在不是挺好的?”林希却满不在乎的挑眉,“再说了,女人就是要阅人无数,那才能够知道什么才是真的适合自己,你说,你要不是靠着那些男人,现在能把你老公伺候的那么好?我听说阮家大少爷在床上的癖好可不一般,这么多年来,他对你也算是不错,估计就是对上了他那么一口。”
“妈,你能不能别再恶心我了?”
白娟气的浑身发抖,如果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该有多好?为什么别的女人就算什么都没有,可至少能够拥有一个真心实意为自己的父母,可她呢?
哪怕现在拥有了那么多,可还是没有爱情,没有亲情。
她拿出了支票,在上面写了一堆数字之后,撕下来给了林希,“一会儿他们和你聊天,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吗?”
林希亲了一口支票,乐颠颠的说:“当然知道,你给我整的那些嘘头,我不是一直都说得挺好的么?放心吧,我的乖女儿,我绝对不会把这颗摇钱树给砍了的,往树根上我只会施肥料,也不会放毒。”
“管好你的嘴,否则倒霉的肯定不是我。”
白娟警告的瞪了一眼林希,林希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支票,那上面的几个零,够她开销一阵子了。
两人又是说了几句,这才转身走进包厢,殊不知,不远处的转角处,有红色的探头,一闪一闪,录下了刚刚她们之间的一切,包括对话。
—————
晚上的时候,陆屿然就接到了陆家那边的电话,以往他就算是再忙,每年这个时候,还是会回家陪着家人的。
不过今天他只是说自己想要过去陪陪爷爷,并没有回家。
倒不是找的借口,这几天温白霜的情绪太过低落,算起来,那天的事过后已经有好几天了,她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以为她会找温白露问清楚,可她始终都没有。
这头刚刚挂了陆家的电话,马上又有电话进来。
陆屿然看着是徐远东的号码,因为快过年了,他已经放了他的假,这个时候他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他走到了阳台,才接了起来。
徐远东带来的,果然是好消息,“陆先生,关于白娟那边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也拿到了需要用的证据,您希望什么时候对她下手?”
这个季节,晚上还是有些冷,不过陆屿然此刻的五官,融在夜色之中,却是比气温更是冷上几分。
他伸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嘴角,眼角眉梢染着凌厉,沉声说:“何必给她过一个安详的年?阮家在年三十的时候最热闹,就那天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