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 宋年觉得巧合地有点不可思议。
“放心,虽然是民宿,但环境比五星级酒店还要好。” 程冉以为她担心这个。
宋年没再说什么,她沿着熟悉的小径朝里走,路过阿婆的菜园子,看到院子里的那棵树。
卉姨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头探出头来,和宋年打量的眼神正好撞上。
“年年?!”
“卉姨好。” 宋年朝她挥手。
程冉看了看宋年,又看了看屋里的老板娘:“你们认识?”
览山居是建在山顶上的,四周群山环绕;每一间房间的窗帘拉开都是一幅别样的《山居图》,层峦叠翠、烟雾缭绕,仙气飘飘,所以特别受游客欢迎。程冉第一次打电话来预定的时候,店家跟她说订满了。后来程冉再看别的民宿酒店,都没有像览山居这样中意的,她就想着先到云州再说。
等真到了,又联系不上宋年,她查了查附近的酒店宾馆,发现览山居离得不远,就打算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空房间。
卉姨听到这儿笑了。她这段时间因为陆正昀那小子推拒了不少女住客,就怕是顾绍华想方设法招来给他介绍对象的。昨天要不是看实在太晚,而程冉又说她是专程从外地来的,她大概率也不会松口。
事实证明,老天爷是会安排的。
卉姨把她们送到房间,离开前还特意交代,说明天要给她们换到风景最好的房间:“我们这儿的福地,年年知道的,凡是住过的,都心想事成了;不仅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有愿望的也都实现了。”
\"这么神奇?\"
\"是我们家的宝地。”
宋年刚想说览山居的每一间房间都很好,不用麻烦。 旁边的程冉却很欣然地表示了感谢:“那就拜托卉姨了!”
“应该的。早知道是你和年年要来住,我肯定一早把房间给你们留好了。”
“您太客气了。”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跟我说,保证给你们安排得妥妥的,就当在自己家里住,千万别拘束。”
等卉姨走了,程冉给问宋年怎么认识的人家;宋年从自己的跑步路线一直分享到了最近受伤阿婆给她煲的汤。
程冉开始慢慢相信,宋年是真的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
卉姨下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家庭群里发消息,问陆正昀今天回不回来吃饭。
陆正昀:“跟何烁去打球,不用等我。”
卉姨建议他回来一趟。陆正昀追问有什么事,她却卖了关子没说。她又想到自己的爹和娘一直惦记着人家小姑娘,想着要不要跟他们报告一声,但一想,还是决定延迟下惊喜。
她去泡了壶茶,准备端上去,碰上宋年和程冉背了个包迎面下来。
“要出去?”
宋年:“带我姐去茶园走一走。”
程冉注意到她端着的茶壶:“这个,是给我们的?”
“今年春天采的茶,要不要尝一尝?”
“好啊。”
卉姨又去拿了些蜜饯,三个人坐在茶室里悠悠喝茶。
宋年问:“阿公阿婆去哪儿了?”
“看热闹去了。我们村有个大学毕业回来创业的年轻人,叫阿泽,他在山上承包了一片林子,种了桃树,今年第一次结果,村里好多乡亲都去帮忙了,他俩也去看热闹,中午饭都没回来吃,估计在那儿留饭了。”
程冉:“桃树林子远吗?”
“不远,出门右拐,走到茶园,这个年年知道,在茶园那儿再往右拐,走到底往上走,路尽头的左手边就是了。不知道路就问村里人阿泽的桃林在那儿,都会给你们指路的。”
宋年:“姐,你摘过桃子吗?”
程冉:“没有。”
宋年:“我也没有。”
卉姨怂恿道:“一起去一起去,要是想吃还可以跟阿泽买,自家地里种的肯定比外面的便宜又健康。”
于是原本没什么计划的两人,下午又多了一项行程——摘桃子。
卉姨给她们找了两个斗笠,遮阳防暑。两姐妹沿着小路慢慢走去茶园。没多久,整齐排列的茶树就映入眼帘,一条一条直想延伸到天上去。茶树并不高,但行走在其间,感受着盎然的绿意还有茶叶的清香,别有一番心旷神怡。
“走在这种土路,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和你一起去田里钓青蛙。” 程冉说。
小时候那些年的暑假,她们的妈妈都还在,会一起约着去乡下看外婆。外婆家有一大片水稻田,稻田里有鱼,有蛙。小时候的书上,总写着“池塘边的小青蛙”,所以宋年很难把青蛙跟稻田联系在一起,直到外婆给她们做好钓竿,缠上自制的铒食,让她们自己去田里走一圈,果真钓上来不少青蛙,宋年惊叹不已,从那儿以后,去田里溜达就成了她和程冉暑假必备的项目。
“我还想起来小时候你掉到水沟里去了,把舅舅吓了一跳。” 宋年说。
程冉:“彼此彼此,小时候我们都挺皮的。”
宋年:“长大了也一样。”
“不过你也怂,只要路上出现什么阿猫阿狗的,你都立刻要往别人身后躲。”
“我是对它们敬畏。”
“现在呢?”
宋年:“现在嘛,面上基本可以维持镇定。”
程冉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待会儿遇见我看看。”
两个人按照卉姨给的路线去桃林。上了台阶后,跟着喧闹的声音走,地方很快就找到了。
一大片的桃树林。林子旁边的空地上,摆着许多筐,筐里都是已经摘下来又大又艳的桃子。
喧闹的声音是从旁边的凉亭里传来的。有人在热烈地聊着什么。宋年看了过去。
凉亭里也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陌生的她们。然后是更多的人发现了。陆阿婆看过去,发现来人长得眼熟,她戳了戳老伴的手:“我怎么看着好像年年?”
阿公眯了眯眼,但他眼神也不好,怕认错了:“应该不是吧,年年怎么会来这儿?”
“也是。”
宋年却一眼认出了他们,朝凉亭走去。
“阿婆。” 宋年挥手喊着。
凉亭里的陆阿婆马上站了起来。
“阿公!”
宋年走过去。程冉跟在后面。
“慢一点,哎哟,你怎么来了,身体怎么样?” 阿公问。
“没事,都好了。”
阿婆也过来,抱了抱宋年,上下打量她。
宋年给两位介绍程冉,说了她们这几天会在山上落脚。
阿公点点头:“你阿姐眼光好,一下子就找到咱们家。”
程冉在一旁感谢两位老人家照顾宋年。
“都是缘分。年年是个好姑娘。”
“嗯,是好姑娘。”
宋年不太好意思,想要转移话题:“卉姨说这里需要人帮忙摘桃子,我们能做什么?”
阿婆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们去找阿泽。”
山上,俩姐妹体验着第一次摘桃子;山下,陆正昀跟何烁在球场挥汗如雨。休息的时候何烁还在和陆正昀讨论表白歌会的曲目,他手机里列了个单子,按照顺序排列,一共二十几首歌,让陆正昀提意见。
“我的意见是前面少唱一点。兄弟,你的重点是表白,不要铺垫太长。”
何烁主要想把自己的感情心路都用歌曲铺垫出来:“从懵懵懂懂到情根深种,让观众有个心理准备。”
陆正昀看了他选的歌,确实,前面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到后面变成暗恋的忧愁,按耐不住的冲动、自卑、和嫉妒。有几首他觉得情绪有重复的,就跟何烁讨论删掉一些,感情也不需要太过啰嗦。
何烁咬咬牙同意了。分开的时候,单子上的歌差不多减到了十二首,这个量陆正昀感觉正合适,有四首歌是表白后的备选曲目,现场应该也是择其一二演之。何烁自己也还满意,他喜欢,还有邹云祎喜欢的歌都有保留。
“没什么问题就这样了?我这几天也练一下。” 陆正昀说。
何烁点头:“我跟其他人约个下周的时间一起彩排,周三或者周四,周五就演出了。”
“行,到时候通知。”
陆正昀说完,拿着东西就要离开。
“晚上不一起吃饭?” 何烁问。
陆正昀:“不了,我回去一趟,这两天没回山上,估计有什么事要找我。”
夕阳西下,山路都是金光闪闪的,陆正昀开着车吹着傍晚的风,车载音箱里流淌的音符也很应景。陆正昀跟着哼了出来,左手臂搭在摇下来的车窗上。茶村很快到了,在贯穿村子和茶园的那条路上,有许多拎着筐的人,筐子里都是清一色粉嫩的桃子。
陆正昀开着车慢慢跟在后面;越往前走,路人越来越少,最后剩下零星几个。这时,陆正昀发现了前面的人里有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有阿公阿婆、还有.....
夜慢慢落了下来,刚才还有霞光的天渐变成了灰蓝色,陆正昀把路灯打开,给前面的人照明。
说说笑笑的人回头看了眼,他们有没有看清陆正昀他不知道,但他看得很清楚,在他阿婆旁边的女孩,真的是宋年。
陆正昀停好车下来。
“回来得真巧,我们刚摘完桃子回来。” 阿公看见外孙,招呼道。
陆正昀应了,然后看向一旁的宋年。
“师兄好。”
她手里抱着个筐,筐里有桃子。
陆正昀眉头微皱,上前两步,手放在筐上:“给我吧。”
“没事,我拿得动。” 筐确实不重,只装了三分之一的桃子。
搭上来的手却没有离开,反而向上用力抬了抬。
“放手。”
宋年一听话,筐和桃子就到了陆正昀手上。
“这才大病初愈多久就乱跑,还拿重物?” 陆正昀扫了她一眼,很像是在责备,他也不给宋年申辩的机会,径直朝院里走去。
阿公和阿婆面面相觑。而程冉,看了看自己手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筐,再看了看已经大步离去的人,眉眼微抬。
宋年跟她解释:“我大学的校友,比我高几届,是师兄。”
“哦。”
阿婆:“也是我外孙。”
“难怪,”程冉随即夸道:“长得一表人才。”
阿婆笑得开心。
宋年想要帮她姐分担一点筐的重量,程冉侧身避开:“没听见你师兄的话吗?老老实实待着。”说完自己抱着筐,也进了门,跟着陆正昀去了厨房。
卉姨见他俩一前一后进来,哎哟了一声:“这么快就遇上啦。”
陆正昀此时才注意到家里多了个陌生人:“这是?”
卉姨:“还不认识?”
陆正昀摇头。
程冉把筐放下,自我介绍:“陆先生你好,我是宋年表姐,程冉。”
陆正昀反应了一秒,然后站直了身体:“你好,我是陆正昀,是——”
“我知道,年年的师兄。”
“对。”
“我们应该年纪差不多。” 程冉说:“初次见面,看你对我们家年年颇为照顾,谢谢。”
“客气了。”
陆正昀知道了宋年和她表姐要在览山居住些日子,他心情有点复杂。这两天他都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和宋年保持距离了。不过显然,命运有别的安排。他朝院子里看去,宋年在压井水准备洗手,不过压了半天也没出什么水,他很自觉地从厨房接了一瓢水,走过去,倒进了压水口,再接过压杆倒腾了几下,水哗啦啦就流了出来。
“学会了?” 陆正昀问她。
“嗯。”
“洗吧。”
宋年快速洗好,过来想接他的班;陆正昀意思意思也冲了冲手。
坐在饭桌前等大家的开饭的阿公看到这幕欣慰地点了点头,跟旁边的阿婆说:“你看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难得咱们阿昀这样对一个女孩子。”
“阿昀本来就比较慢热的性子,能像现在这样说明他们之前肯定有不少接触。”
卉姨凑过来:“怎么说,要不帮着加把火?”
阿公:“不用,阿昀什么性子,要是有想法压根不需要帮忙。就是不知道年年怎么想的,要是她也有这个意思,估计很快他俩就一拍即合了。”
卉姨:“这个包在我身上,我去旁敲侧击下。”
刚刚从楼梯下来的程冉听见他们的对话,看着小院那处并排走过来的一男一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