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着身体的那口气一旦没了,人也就走了,这家财要还在,他爹这身子骨还挺硬朗的,怎么着能过个十多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财要是还在,顶多也就是多活几年,49年一到,他们一家子都得遭殃。
徐福气拉着凤霞过去,李桂香见二儿子过来,忙上去给搀扶住,道:
“福气,你怎么下床了?快去躺着去。”
“呃……”
徐福气滞了下,“娘!”有些拗口的喊出来,道:
“我没事了,我过来看看我……我爹,没事吧?”
“唉……”
李桂香叹口气,
“这还不是怨你大哥,把家财都给输没了,你爹这给气倒了。”
徐福贵则是跪在床边,那脑瓜子都被敲出好几个大包,看来他爹这次是真下死手了,没一点留情,哭着道:
“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这个家,害了娘、家珍,福气,还有凤霞……呜呜呜!
爹,我以后再也不去赌博了,再也不去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躺床上的徐根寿看着大儿子这样子,这会就是把人打死也无济于事了,伸手摸了摸他,道:
“福贵,脸上还疼嘛?”
“爹,不疼,一点不疼”,徐福贵袖子擦把脸上泪水,道:
“爹,你要还没消气,再敲我几下,我该打,我该死啊!”
徐根寿摆下手,招呼二儿子,“福气,你也过来!”
徐福气过去,来到床边,喊了一声,“爹!”
再怎么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具身体是人家给的,这声爹不冤。
徐根寿从床上踉跄着爬起来,李桂香忙上去搀扶着,
“你好好躺着,别动弹了!”
“没事,没事!”
徐根寿摇下头,靠在床头,对两个儿子道:
“福贵,福气,咱徐家啊过去也是穷苦人家,不过呢,咱徐家的老祖宗有本事,从一无所有,到先养了鸡,这鸡又慢慢养成了鹅,这鹅了又成了羊,最后变成了一头牛,就是这么发起来的。
只不过啊,你们爹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时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把一百多亩贡田给祸害没了,唉……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福贵啊,爹刚才不该打你!”
徐福气手指摸摸鼻子,有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他可是好好学生,先前一直在县城的学校念书,吃喝嫖赌不感兴趣,要说混账,也就是你俩了!
不能这么污蔑人的。
“只是啊,福贵!”
徐根寿接着道:
“你爹啊运气好,老祖宗留下的家财多,我这祸害没了一百亩贡田,还剩一百多亩,这宅子也是在的,家里头最起码还有只羊,还能保个衣食无忧,你不一样啊,这宅子、贡田都输没了,别说羊了,就是鸡鹅都没了,往后可怎么办?
福贵啊,爹老了,以后也帮不了你了,我呢,该享得福都享过了,你最对不起的是家珍,她肚子里的孩子,凤霞,还有你弟弟福气,他们也得跟着你一块遭罪……”
徐福贵哭得更凶了,
徐根寿看着二儿子,道:
“福气啊,你大哥把家财败完了,希望你不要恨他,再怎么样也是亲兄弟啊!“
“爹,我不会的!”
心道我该谢谢大哥才是,这家败得好,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徐福气道:
“钱没了咱以后可以再挣的,只要咱一家人都在,平平安安的,那比什么都强。”
徐根寿点点头,又对一旁的菊花道:
“菊花,晚上做一桌好饭菜,然后晚点你去把满仓叫来。”
菊花有些不解,问道:“老爷,您这是?”
“你先别问了”,徐根寿道:
“到时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