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妈也是有骨气的,嘴一哼脚一跺,“我好好的,看啥病?我就算有病,也是去卫生院看,才不来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养和堂,那搁以前就是封建遗毒,说不准哪天又被查抄了,关门大吉喽!”
“鲍赛芬,你记住你今天说的,你嫌弃我儿媳,嫌弃中医,你以后都不要来了,你要是找我儿媳,你就猪狗不如!”裴母故意大声,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最近养和堂门口是真的很热闹,不少人看两个大妈互相吵起来,都围过来看热闹。
鲍大妈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但她可是个体面人,不能输,硬气地说:“当老娘稀罕啊,八抬大轿请老娘,老娘都不来,你儿媳要是真有本事,咋不去卫生院,咋不去大医院,跑这里来当医生就是没本事……”
一句句掷地有声,还越吵越上瘾。
总之鲍大妈一定要在气势上压住裴母。
乔知意正在里头给病人看病,听见外头的动静,就出来看看,又是这个鲍大妈,乔知意平时都懒得理她。
实在是一个胡搅蛮缠的老大妈。
现在是养和堂生意最好最热闹的时候,乔知意不想因为鲍大妈坏了养和堂的形象。
形象对于一家店来说,太重要了。
乔知意若无其事地让婆婆和孩子们进店门。
可是鲍大妈就是要趁着这个时候败坏养和堂的形象,让养和堂的生意做不成。
杨何为来做公关,赔着笑脸道:“大姐,你要是身子不舒服,就进我们店看看,吵吵嚷嚷的对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好是不是……”
然而这话却踩在了鲍大妈的雷点上,“谁身子不舒服了?你咒谁呢?你才身子不好,你全家都身子不好……”
面对鲍大妈的胡搅蛮缠,再好脾气的人,这时候也难免沉了脸,杨何为道:“大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鲍大妈斜着嘴,冷笑,“你们老杨家啊,一个个觉悟都不行,中医是啥?是封建遗毒,是糟粕,是该批判的,你们祖上都是老封建了,现在还找地主家的狗崽子来店里大搞封建,你说你安的什么心啊?”
“你你你……”杨何为被刺激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乔知意忍无可忍,冲过来说:“既然你说中医是封建遗毒,你去公社告我们吧?”
“你当我怕啊?我现在就去……”
“去,马上去,我跟你一块儿去,谁不去谁就是孬种!”乔知意把话说绝了。
鲍大妈嘴唇颤抖了几下,可是眼神却依旧不饶人。
她再横,也知道现在中医已经得到了国家的认可,只是发展势头没有西医那么猛,甚至完全被西医给盖过去了。
刚才纯粹是话赶话,很多话是不过脑子的。
但现在被乔知意逼到这个份上,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奈何周围的人还在起哄架秧子,让鲍大妈实在下不来台。
但一生要强的鲍大妈可没有那么容易服输,于是强行用别的攻击,“你一个地主家的狗崽子没资格命令我做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母和棠棠冲上来要跟她干架,却被乔知意拉住。
裴母嘴里还骂骂咧咧,“鲍赛芬,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有病可千万别找我儿媳……”
“我不找,我找卫生院!”
俩大妈互喷。
这个时候裴征陪着公社的韩主任,和玻璃厂的厂长蔡文宏来了。
杨何为赶紧去告状,“韩主任,蔡主任,你们可要为我们小店做主啊,这个大姐居然当着大伙儿的面一遍遍诋毁我们中药店,说我们中医是封建遗毒,这国家都承认的,咋就又成了封建遗毒了呢?如果真是封建遗毒,那现在大学里还设中医专业咧,您说是不是?”
逞口舌之快的大妈一看公社领导又来了,吓坏了,当即忙否认自己没说过。
可是她说的话,周围人都听见了,容不得她抵赖。
“我们都听见了……”
“是啊,当我们聋啊!”
“自己不看病就算了,还在这里瞎起哄,安的什么心啊?”
“听说是以前要将自家那个当寡妇的女儿硬塞给裴家,裴家没答应,怀恨在心呢!”
不知情的人瞬间恍然大悟。
鲍大妈老脸通红一片,想要遁了,结果却听韩主任说:“我在这里向大伙儿申明一下,中医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既然我们公社允许养和堂重新开业,那么就是响应国家的政策,绝对合规合法……”
这话必须得说明白。
毕竟没有公社的允许,这养和堂也重新开不起来。
可现在有人这样诋毁中医,诋毁养和堂,那岂不是也在变相指责公社革委会搞封建吗?
这是不行的。
韩主任看向乔知意,“我们公社也是爱惜人才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人民服务,只要能解决咱们老百姓看病难的问题,是人才我们都要,只要有真才实学的,卫生院都会吸纳,让这些人才真正服务于广大劳动人民……”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立刻得到了社员们的热烈响应,现场响起了雷动般的掌声。
而韩主任的这番话,也仿佛一遍遍打了鲍大妈的脸,鲍大妈的脸色青青白白,在一片嘲笑声中灰溜溜跑了。
裴征笑着握住乔知意的手,给韩主任介绍乔知意,“韩主任,这是我爱人乔知意……”
“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
这位公社革委会的韩主任很具有亲和力,让乔知意也没那么紧张了,“韩主任,您好。”
身旁的裴母也显得格外激动。
自家儿媳得到公社领导的青睐,她也是与有荣焉哉。
杨何为请领导们进小店,妻子李莉已经泡好了红枣甜水茶,端上桌给韩主任和蔡文宏。
这很有领导视察民情的味道,群众都纷纷都围过来看。
这韩主任也是因为长期的工作,得了慢性病,这不,在蔡文宏的强烈推荐下,就来了养和堂来看看。
连着两天,公社领导都来看病,这不,养和堂的热度越来越高。
此时店外也站着一个看热闹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方的眼镜,眼睛死死盯着上方“养和堂”的牌匾,眼底闪过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