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牛峰以北的战场,满目疮痍。
以二人为中心,方圆十数里之内,原本高大挺拔的树木、坚固的岩石,甚至是无名的山丘,都被二人的战斗所波及,化为满地的碎片,一片狼藉。
钱云已经褪去了上衣,露出了身雄壮的肌肉,一身武夫罡气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直冲天际。
而与钱云对峙的苗人正,亦是气势如虹,丝毫不逊色于他,一身罡气仿佛狂风中的巨浪,翻滚不息,震得身上的衣物猎猎作响。
战斗已经来到了白热化地阶段,二人摆开架势,相对而立,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对方,宛如两尊对峙的石像。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苍老声音自二人耳中响起,声音带着些许揶揄:“小云儿,怎么搞的?怎么连个小小的苗人正都收拾不了?”
钱云在听见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面色一喜,凝神一看,只见一位身影已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苗人正的身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
钱云见此情形,方才还紧张的心神瞬间松懈下来,就此收起了架势。
而苗人正则是面色骤变,冷汗涔涔而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因为在他感知全部外放的情况下,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反手就是一拳,朝身后那人猛然击出!
他身后那人见他挥拳而来,却没有任何动作。
苗人正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加大了力度。然而片刻之后,苗人正瞪大眼睛,眼中的狠厉转变为惊愕,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方才那一拳不说十分,七八分力气是有的,不仅连那人的衣角都没有沾到,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将他反震得倒飞而出。
苗人正翻身落地,看着那道苍老的人影,面露惊恐。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无法仰望的巍峨高山,一片看似平静,内里却蕴含无限狂暴的无垠大海。
那位老者缓缓开口:“小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为何放着前途光明的天鹰卫不当,反倒要走回头路,与那些百花楼的短命鬼混在一起?”语气中还带着些许严厉。
苗人正闻言,沉声回答道:“我生死都是百花楼的一员,理应为宗门的光大尽自己的一份力!”
说这话的同时,苗人正也在努力地分析当前的局势。
窦阳自从进入那个神秘空间后就毫无音讯,一直未曾出来,而窦阳所说的帮手也一直未曾出现。
就目前看来,二人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他们的计划到现在为止,已经全盘失败!
想通此节,苗人正毫不迟疑,瞬间发力,身形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夔牛峰方向迅速遁走,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十里之外。
那位老者看着苗人正迅速遁走的身影,并未采取行动,只是淡淡地开口道:“真是不知悔改!”
虽然二人隔着十余里的距离,但苗人正却听得清清楚楚,也感觉到了这句话之中淡淡的杀意。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就算是困兽之斗又如何!?无人相助又如何!?他也要凭自己搏取那一线生机!
那位老者见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突然,苗人正的身体上突然亮起道道笔直的光线,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几乎是一瞬间,苗人正就感觉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因为他的身体瞬间便散作了一团血雾。
血雾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被微凉的山风一吹,飘散开来,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那位老者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看也不看钱云,身影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只是身前多了两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黑炭一般的人影。
钱云见状,连忙跑上前来,苦着脸说道:“师祖,你怎么才来啊?”
老者闻言,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我怎么才来!?我就不该管你,让你被打死算了!没用的玩意儿,连个苗人正都收拾不了,说出去丢我天机散人的脸!”
钱云苦笑一声:“师祖,您别激动,别激动。”
老者丝毫不嘴软,继续骂道:“他娘的,让你们师徒二人平时刻苦修炼你们不听,遇到收拾不了的摊子的时候就想起老子来了?妈的,究竟是你们是师祖还是我是师祖!”
老者越说越气愤,喋喋不休地骂个不停,像是泼妇骂街一般,哪还有一丁点儿高人风范。
钱云则是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时不时点头称是,默默承受师祖的怒火,只是心中腹诽不已:“有气找我师父发去啊?又不是我使唤的您老人家。”
骂了许久,似乎是骂累了,老者恶狠狠地瞪了钱云一眼,道:“说话!”
钱云连忙恭敬道:“师祖教训的是。”
“呸,跟你说话就是费劲,一棒子打下去,敲不出一个屁来!”
说完,抬手一挥,将萧一命和赵峤二人胡乱丢在地上,指着赵峤说道:“赵家小子受伤有些严重,需要你细心照料。至于萧一命这小子,随便医治两下就行。”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钱云闻言一惊,赶忙问道:“师祖,您要去哪?您不打算去见见师父吗?师父他现在就在兰溪国京城。”
老者斜着眼睛瞪了钱云一眼,语气不善,道:“怎的?还想要我去当苦力!?”
钱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师祖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师父太久没见您,可能有些想您。”
老者闻言面露讥讽:“想我?你师父哪次不是出了事情才想起我这个师父?还想我?可笑!”
钱云尴尬的笑了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老者不耐地挥手打断:“别说了,我不去!我现在看见你师父那张嘴脸就烦,有什么好见的!”
“我要去银月国耍耍,顺道去看看你师叔!”
钱云知道师祖的性格古怪,行事向来独来独往,不受任何束缚,也不再相劝,抱拳深深一揖。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