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大哥,昨夜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怎么醒来就在自家床上了?”路上,萧一命忍不住问道。
“昨夜,丁长老被我们逼得无路可退之后,选择了自爆元婴。好在那个阵法因承受不住爆炸的冲击,先一步崩溃,而王志大人正好又与范府相隔不远,及时到场救下了在场的所有人,并控制住了爆炸范围,这才没有酿成大祸。”钱云一脸心有余悸。
“原来是自爆元婴,难怪有这么大的威势,当真好险。”萧一命一脸心有余悸。“对了,后面你们抓住丁长老了吗?”
钱云闻言,苦笑一声,遗憾地摇了摇头,“当时王大人要全力抵御元婴自爆的冲击,而我也已经力竭,被那老贼给趁机逃脱了。”
“那范尚书那边呢?有没有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萧一命继续问道。
提到此处,钱云的表情明显一愣,而后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范尚书啊,他已经死了。”
“死了?”萧一命脸上满是惊愕,“怎么回事?是谁杀了他?抓住凶手了吗?林文远夫妇没有受伤吧?”
萧一命接连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因为直到此刻,他依旧不清楚昨夜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以为是还有人在暗中,见事情败露,伺机杀害了范尚书。
钱云微微摇了摇头,再次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林夫人亲手杀了她爹。”
听到这里,萧一命的身体猛地一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钱云。钱云见状,继续叹息道:“林文远也......唉,后脑磕在椅子边角,流血过多,我们没能将他救回来。”
“至于林夫人,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披头散发,就坐在地上傻笑,已然疯了。”
听着钱云的叙述,萧一命逐渐放慢了脚步,最终停下,心中涌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落寞,露出了一副极为复杂的神情,不知是笑还是哭。
他回想这些天的经历,仿佛就是一场空一样,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了,却似乎又什么都没做。
钱云见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拍了拍萧一命的肩膀,“萧兄弟,世事无常,人各有命,你不必太过去强求什么。”
“我知道,就是有时候感觉自己挺无能的。”萧一命惨然一笑。
“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你就会明白,人这一生会经历哪些事情,其实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钱云安慰道。
萧一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钱云笑了笑,开口道:“好了,不提他们了,你这么着急地把我们召集起来,是要去什么地方?”
萧一命提了一口气,振了振心神,看着前方那对逐渐接近的熟悉的白玉狮子和金漆大字牌匾,轻声应道:“到了。”
钱云顺着萧一命的视线望向,那金漆大字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赵府,面露不解,“萧兄弟,你带我们来赵府干什么?”
萧一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地开口道:“你们把赵府围起来吧,我先进去看看。”说罢,便先先行一步,甩开身后众人,迈入了赵府的大门之中。
这次进入赵府,整个府邸静得出奇,不闻一丝人声,就连往常总是守在门边,热情迎接他的福伯,今日也未见踪影。
萧一命一路向内,步入了那间初次与赵琼相遇的书房。他轻轻推开门,屋内的陈设依旧如旧,只是那两个熟悉的身影都已不在。
他的目光环过地面上散落地书籍纸张,最终落在了一张书桌上,忽而意态萧索。
依稀记得,就是在这间书房里,赵琼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留下了本去意已决的他。他们三人在此谈笑风生,共商大事,那时他还立下壮志,誓言要还兰溪国带来一个太平!
此刻想来,萧一命自嘲一笑,赵琼恐怕从始至终只拿他当作一枚棋子吧。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萧一命回头望去,只见福伯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润,缓缓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萧少爷,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再晚一些才会来呢。”福伯的声音略显虚弱。
萧一命微微颔首,“是的,但还是来得稍晚了一些。福伯,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是生病了吗?”
福伯摆了摆手,“一点小病小痛,无大碍的。”
“赵伯父呢?”
“老爷啊,老爷今天已经离开京城,去找少爷去了。”福伯微笑着回答道。
萧一命再次点头,随后,房间内的气氛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萧一命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息,“福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福伯笑了笑,“我是赵家的下人,老爷让我做什么,我自然就去做什么。”
“但万一他做的事情是错的呢?”
福伯叹了口气:“我一个下人,哪里管的了老爷的决定是对是错,更何况,老爷这么做,自然是他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萧一命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福伯见状,忽然转换了话题,带着一丝好奇问道:“萧少爷,其实我有点好奇,你是如何发现他就是我的呢?”
萧一命沉默片刻,最终指向了自己的耳朵。福伯一愣,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恍然大悟般地笑出声来:“哈哈,没想到竟是这对耳垂惹的祸,萧少爷的观察力真是敏锐啊。”
萧一命没有跟着笑,而是凝视着面前的福伯,轻声说道:“福伯,您跟我回衙门吧。”
福伯却摇了摇头,“不去了,哪里都不去了,将死之人,就想待在家里面。”
“只要您全力配合,我去跟指挥使求情,让他......”
福伯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打断了萧一命的话,“劳烦萧少爷费心了,我做了这么多错事,早就该下地狱去了,你就就让我留在这里吧,况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着,福伯嘴角突然溢出黑色的鲜血,身体摇摇欲坠。萧一命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了他,却被他轻轻挣脱开来。
福伯佝偻着腰,步履蹒跚走到一根柱子旁,缓缓靠在柱子坐下,“萧少爷,福伯我从小看着少爷长大,不管老爷如何对你,但少爷一定待你是真心的,他把你当作他最知心的朋友。”
“我知道。”萧一命重重点头。
“若是老爷输了,还望萧少爷看在这份情面上,出手救救少爷,保住他的性命。”
“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福伯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人老了,就喜欢多唠叨几句,萧少爷别见怪。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萧少爷的了,就祝萧少爷武运昌隆,一往无前。”
福伯的语气越来越弱,最后头一歪,便再无声息。
萧一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只觉兴意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