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之外,秦芳洲、萧雨与小翠三人带着陌上,于半空全力疾行,一路向北。
途中,秦芳洲内心一直挣扎不已,几次想要放弃前往银月谷,转而回程,回到萧一命的身边,与萧一命并肩作战,面对千面修罗。但每次一心中一升起这个念头,小翠就仿佛像是提前感应到了一般,将她的手抓的愈发紧。
正疾驰间,突然,三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悸动,身形不由自主地缓缓停下,齐齐回首望向远方。
只见目极之尽头,一道绚烂的火光猛然冲天而起,横亘于天地间,如巨龙般腾空而起,仿佛要将天地一分为二。紧接着,一股炽热的余波如同无形的浪潮,席卷而来,将三人的发丝轻轻吹起,又缓缓落下,如同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此刻,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秦芳洲的眼中再也掩饰不住对萧一命的深情与担忧。她知道,那火光背后,是萧一命用生命与千面修罗之间的一场较量,而她,却无法陪伴在他的身边。这份无力感与自责,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窒息。
在秦芳洲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时,萧雨终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用力甩开小翠,身形一展,毅然决然地转身,向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飞去。
好在小翠一直有分神注意着萧雨的动作,当即放开秦芳洲,一个闪身出现在萧雨身前,死死地抱住萧雨的腰肢,“萧雨,你要去哪?”
萧雨在小翠的怀抱中奋力挣扎,努力用自己的双手推开小翠,“小翠!你快放开我!让我回去!”萧雨的目光穿透了空间,锁定在百里之外的那片肆虐的火海之上,那里,似乎有她全部的牵挂与不舍。
“萧雨,你听我说,我们还是要尽快赶到银月谷为好。”小翠没有松手,苦心劝说道。
萧雨好似完全听不进去,全然不顾小翠的劝说,自顾自道:“不行,我要回去找一命哥,一命哥是因为我才来红枫城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命哥死去,却什么都不做。”
“萧雨,你冷静点,你就这般回去,是想要萧一命的牺牲白费吗?!!”小翠加重了语气。
可小翠的这一席话,却如同倾盆大雨,不仅浇灭了萧雨心中那微弱的希望,也带走了秦芳洲心中那一丝念想,气氛骤然一僵。秦芳洲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呆呆地立在半空。
而萧雨听闻此言,心中那股支撑着她残存意志的力量轰然崩塌,更是一时气运不畅,面色一白,嘴角溢出一抹刺眼的鲜红,身体踉跄几步后,终是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地面坠去。
小翠心中五味杂陈,自知失言,轻叹化作一抹微风,瞬息间已至萧雨身旁,温柔地搀起她,一同迈向秦芳洲,道:“小姐,萧雨,时间紧迫,为今之计,唯有我们迅速赶赴银月谷,求得高人出手,或能为萧一命争取一线生机,你们明白吗?”
秦芳洲容颜之上,愁云密布,泪光闪烁,声音哽咽,“小翠,你真的觉得萧郎能安然无恙吗?”她的眼神再次闪过一抹希望,虽捕捉到了小翠话语间不易察觉的自相矛盾,却选择性地忽略了,只愿沉溺于那微光之中。
小翠一时语塞,萧一命独自面对千面修罗,几乎可以说是无解之局,十死无生。但是临走前萧一命把小姐和萧雨托付给她,她欺骗也好,胡说也罢,无论如何也要拦着二人回去飞蛾扑火。就算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
她只能强颜欢笑,编织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小姐莫忧,记得在兰溪国京城的那一役吗?萧一命面对大乘期的白云溪,亦是全身而退。他吉人自有天相,此次亦定能化险为夷。”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赶到银月谷去!”
不料这时,萧雨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突然挣脱了小翠的手,面容决绝,道:“你们走吧,我不走了。”
“萧雨!你这是在胡闹什么?!你连我你都打不过!你回去又能做什么呢?拖萧一命的后腿吗?”小翠忍不住大声骂道。
小翠的这番话可谓严厉刻薄至极,直接刺中了萧雨心中最柔软也最痛楚的地方。
萧雨的身体轻轻一颤,鼻尖一酸,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法抑制地滚落,终是无法克制地大声哭了出来。
说到底,萧雨就算平日里装得再如何冷漠,再如何决绝,终究只不过是一位不满二八年华的少女,况且那人是萧一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却因为她,身陷绝境,这让萧雨如何能够不自责、不懊恼、不伤心落泪呢。
就在此刻,陌上突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触动,毛发根根竖立,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紧接着,秦芳洲与小翠亦有所察觉,迅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安,而萧雨,仿佛心灵感应到了什么,先是一怔,而后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脱口而出:“师父!”
话音未落,三人眼前的空间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搅动,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紧接着,一位身着深蓝长裙的绝色女子,踏着空间波纹,悄然而至。
来人身姿挺拔,气质清冷若雪,眉宇间透露着不容侵犯的淡漠,背后一柄长剑静静悬立,更添几分超凡脱俗。这便是萧雨的师尊,银月谷第九峰峰主——宁清雪。
萧雨看清来人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像是一个在外面受尽了委屈的小女孩,一头扎进她的怀抱,声音中带着哽咽与哀求:“师父,求求您,快救救一命哥吧!他……他为了救我们,独自一人在面对千面修罗。”
宁清雪低头,目光温柔地拂过萧雨的发梢,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与疼惜,伸手抚过萧雨的发梢,声音轻柔:“雨儿,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随着萧雨的简短叙述,空气中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紧迫与危机。
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印证萧雨的说法,远处的天际隐隐传来细微的震颤,那是战斗余波跨越百里,仍旧余威不减,连带着这方天地都为之颤抖,将几人的衣裙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