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妥当后,柳絮和玉儿又跟随府中女眷来到灵峰寺佛殿为国公爷云百中诵经。
佛殿内,巨大金身佛像被香火环绕,柳絮垂下头带着玉儿依旧缀在了末尾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忽然,她听见身后的一个婆子悄声道:“咦,大少爷身旁站着的是安姑娘啊,瞧她那样子跟咱们国公府的主母一般。”
紧接着,另一个丫鬟嘀咕了一句,“那可不,肥水不流外人田,安姑娘是老祖宗的亲外孙女,门当户对,与咱们大少爷着实般配的很。”
柳絮闻言目光不由一愣,这才抬眸望去,只见身为爵位承袭之人的云淮川此时正立于大殿中央,而安君颜则立在他身侧。
二人俨然一对璧人一般。
她默默低下头,忽觉心口有些发涩。
——
诵完经后,正值晚膳时刻,众人陆续从殿内散去。
玉儿拉住她的手,撒娇道:“姐姐,咱们赶紧去吃斋饭吧,玉儿饿死了。”
柳絮摇了摇头,冲她笑道:“你去吧,我现下还不饿,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那行吧,那姐姐先回去,玉儿等会给你带两个馒头。”
玉儿见她神色实在有些疲惫,便松开了她的手,跟着几个小丫鬟去用斋饭了。
等她回到厢房时,却瞧见苏莲心也在屋内,正坐在桌前。
见她望过来,柳絮有些疑惑,“姐姐,你也没去吃斋饭么?”
苏莲心一见她进来,从桌前起了身,亲热地握住了她的手,“好妹妹,姐姐马上就要走,特地等着跟你告别的,你可多保重呀。”
听闻她要走,柳絮眼中露出错愕神情。
“姐姐...这就要走了?”
苏莲心朝她缓缓露出一丝古怪笑意,“对呀,不趁这个时候走,再晚恐怕就真走不了了,对不住了妹妹,为了姐姐的前程,只得委屈你了。”
柳絮微微一怔,还未等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唔唔....!”
她猛地睁大了眼,只见碧珠和那日油铺前的那个货郎从苏莲心的背后走了出来,皆一脸阴毒。
挣扎间,骨头突然传来一阵酸软之意,她虽没有晕过去,却整个人如一滩泥一般,软在了桌前,顿时没了力气。
苏莲心眉心一紧,大骂道:“蠢货!你...你怎么不给她用蒙汗药?!”
此时,庄五从柳絮身后走出来,掐住她的下颚,痴迷地望着眼前这张娇艳欲滴的脸,拧笑了一声。
“你怕什么,这软骨散和蒙汗药一样的功效,就算醒着,她也没力气喊出声来。”
“好了好了,人也到手了,咱们赶紧跑吧!”
姜寻慌张地看了一眼窗外,抖着声音催促道:“再不走,等会人就要回来了!”
庄五一把将人扛在了肩上,却不料被柳絮狠狠咬了一口。
“妈的,都下了药了,这臭娘们怎么还这么有劲!”
他疼得嘶了一口气,抬手甩了柳絮一耳光,正好将她头上的银钗打落在地,阴笑道:“乖,等爷回去再好好疼你。”
“你他娘的小点声!别到时候咱们都走不了!”
苏莲心被他弄出的动静惊了一跳,回头剐了他一眼。
四人扛着人麻溜地翻过了窗,匆忙爬上了不远处一辆青布马车,扬长而去。
——
拜别高僧后,云淮川刚走出佛殿,早就等候多时的安君颜便迎了上来。
他掩去眉间一闪而过的不耐,转而唇边露出一丝淡笑。
“表妹,有什么事么?”
望着他清隽的脸,安君颜垂下眼眸,柔声喃喃道:“表兄今日辛苦了,我方才熬了汤....”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身侧不远处传来阵阵焦急叫嚷声打断。
云淮川闻声抬眸望去,瞧见青山正拼命拦着一个人,是柳絮屋里的那个小丫鬟。
他微微皱了眉,顿时敛去笑意。
“放她进来。”
得了主子命令后,青山这才松了手,将玉儿放了进来。
她煞白了脸,哭喊着冲了进来,跪倒在他脚边,
“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
云淮川冷了神色,“什么不好了,理清楚再说!”
玉儿抽噎了几声,哽咽道:“奴婢方才吃完晚膳回了屋...结果发现姨娘...姨娘她都不见了!”
一旁的安君颜闻言,不由皱了眉,“柳姨娘不见了?说不准她是去庙里的哪个地方逛去了,不必大惊小怪。”
“不对,若是出门逛,怎么可能会留下一根银钗在地上....!”
玉儿连忙从怀里拿出了柳絮遗落的银钗,递到了他的面前。
云淮川攥着那根银钗,脸色有些发沉,又听她哭诉道:“而且除了我们姨娘不见了以外,苏姨娘和丫鬟碧珠到现在也都迟迟未回!”
“苏莲心?”
云淮川闻言睨向她,“你又怎么会知晓她们二人也不在屋内?”
玉儿忍不住瞥了一眼安君颜,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安姑娘非要住我们的厢房,实在没法,我们就只能与苏姨娘他们挤了一间。”
安君颜脸色一僵,瞧见他的神色直直扫了过来,只得连忙解释道:“请表兄恕罪,因为我自来有咳疾,住不了背阴的屋子,所以就自作主张与柳姨娘他们换了。”
“青山。”
云淮川眸色微寒,沉声道:“速速通知各处,就说山匪入侵,命府内所有人都不得出入寺庙,再将我的马牵出来。”
“是!”
嘱咐完青山,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玉儿,“苏莲心的屋子在哪边,马上带我过去。”
见他居然要为了两个姨娘,禁了庙内所有人的足,安君颜忍不住再次开了口。
“表兄,这说不准真是一场误会呢,若真是有匪徒进了灵峰寺,他要绑也应该绑我们这些人,怎么会绑两个姨娘呢,兴许是....”
她微微瞪大了眼,嗓子如被堵住一般。
男人垂眼瞥向她,原本温润的眸子里此时凝着寒霜,语调骤然阴骘。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