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云老太太请过安后,众人散去,柳絮正要回去,肩膀却被人钳住。
“柳姨娘,请留步。”
柳絮神色一怔,转身果然瞧见姜嬷嬷正沉着脸站在她身后。
她冷冷一笑,“柳姨娘不是要学看账本么,大夫人请您过去她那边呢。”
柳絮心口重重一跳,原以为范氏方才说要教她看账本不过是哄老太太的场面话,没想到竟然还真叫她去。
“姨娘....”玉儿闻言有些担忧地望向她。
柳絮暗暗握了握她的手。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范氏要教她看账本,那去便是,她又没犯错,难不成范氏还想凭空为难她不成。
思及此,她稳住了神色,朝姜嬷嬷福了福身,带着玉儿与她一道去了丹霞院。
正立于廊下的云淮川掀眸望向那道远去的纤细身影,淡声对身旁的青山道:“你且跟上去瞧瞧。”
“是。”
话落,藏在墙上的暗影逐渐消失殆尽。
——
柳絮跟着姜嬷嬷一进了丹霞院,却直接没有去正屋,反而去了一侧的耳房。
直到瞧见屋内并不见范氏的身影,反而只有桃竹正立在桌边,一双眼阴沉沉地朝她望过来。
柳絮惊得脚步一滞,“姜嬷嬷,这是何意?”
姜嬷嬷斜睨着她,嗤笑道:“柳姨娘不是要学看账本么,我们家桃竹正好会,大夫人说让桃竹来教教姨娘。”
桃竹见她露出犹疑神色,轻笑了一声:“柳姨娘,请过来坐吧,若是没学会,到时候大夫人怪罪下来,叫奴婢难做呀。”
玉儿见状不对,抬脚就要往院外去,却被姜嬷嬷抬手拦下,“玉儿姑娘这是要往哪去呀,柳姨娘在这学看账本,你就在屋外安安心心守着她便是。”
“你....你们分明是仗势欺人!”玉儿气急。
“我们仗什么势,欺什么人了?”
话落,屋内的门被姜嬷嬷落了锁,只剩下桃竹和柳絮。
桃竹伸手猛地将柳絮按在桌前,笑容轻蔑:“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好好教姨娘看账本的!”
柳絮轻颤着身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眼看向她。
“桃竹,咱们同为丫鬟时,我怎么从未听说你会看账本。”
桃竹此时阴下脸色,狠厉一笑,“呵,我会不会又如何,像你这种贱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也配学看账本?!”
柳絮还未开口,就见她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根细长的篾条,瞳孔微震。
柳絮陡然变了脸色,立刻起了身,“桃竹,你....根本就没打算教我!”
“放屁,谁说我没教,只是你太蠢太笨了,看不懂罢了!”
桃竹眼中满是嘲笑,猛地朝她抽了过去。
“大夫人吩咐过,你要是学不会,就让我打,直到把你打到会为止!”
柳絮躲闪不及,被抽了一记,脸上瞬间传来火辣疼意。
“姨娘——!”
守在屋外的玉儿听见了屋内传来柳絮的痛苦呻吟,吓得不停拍着门,却被姜嬷嬷狠狠推倒在地。
“柳絮,你这条贱命今日也算是到头了。”
桃竹捏着篾条一步步逼近她,眼里全是愤怒的妒火,“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妾室之位,今日不打死你,难平我心头之恨!”
话落,她再次抬起篾条就要朝柳絮的脸上抽了去。
这次柳絮捂着脸成功闪开,反手拿起了桌上的账本狠狠朝她鼻梁上砸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
这下轮到桃竹叫出声,疼得在地上直打滚,鼻子被账本砸出了血。
柳絮撑着桌角还未回过神来,屋外传来云老太太的怒声。
原本和玉儿撕扯在一起的姜嬷嬷瞧见云老太太与云淮川等人进入院中,吓得腿脚登时一软,慌里慌张就要将往主屋跑去,被几个灵巧丫鬟狠狠按在地上。
陆嬷嬷厉喝了一句:“你好端端的,跑什么!”
姜嬷嬷慌忙跪在地上,正要开口,玉儿狠狠撞开她,跪在云淮川和云老太太跟前,哭诉道:“回老祖宗和小公爷,这个姜嬷嬷和丫鬟桃竹将我们姨娘软禁在屋里,好像还打了她,您们要为我们姨娘做主啊!”
云老太太沉了脸色,吩咐道:“去将屋门打开!”
见姜嬷嬷垂着脑袋不动,云淮川冷声命青山拿东西将锁砸开。
锁落门开,桃竹哭着从屋内跑出来,脸上全是怵人的血痕,扑倒在云淮川的靴边。
“小公爷....还请小公爷为奴婢做主....姨娘她...她打了奴婢!”
云淮川微拧了眉,抬眼朝里看去,只见柳絮顶着一道狭长血痕从屋内走出来,朝他和云老太太福了身子。
“给...老祖宗和小公爷...请安。”
“柳姨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老太太也瞧见了她脸上的伤,不禁皱了眉。
柳絮垂了眼眸,如实道:“回老祖宗,姜嬷嬷说大夫人命我去她屋里学看账本,没想到她将我领到这屋里,落下锁不说,还让桃竹打我。”
此时范氏与云贞还有安君颜匆忙走进院内,见此景象不禁纷纷大吃一惊。
“姜嬷嬷,桃竹,发生了什么事!”
范氏看向他们惊愕道:“我不是命你们教柳姨娘看账本的么?!”
桃竹忙爬到她脚边,哭喊道:“大夫人,您要为桃竹做主啊!奴婢好心教柳姨娘看账本,她自己学不明白,还反过来扔账本砸奴婢!”
“大夫人!您知晓的,桃竹她...她从来不撒谎的呀!”
姜嬷嬷忙将落在地上的账本捡起来,呈在众人面前,哭瞎了眼:“主子们瞧瞧,这砸人的账本上都还沾着我们家桃竹的血呢!”
大夫人捏着染血的账本,顿时冷了神色,恶狠看向柳絮,“柳姨娘!我让我的丫鬟好心教你学账本,你非但不领情,还拿它砸伤我的丫鬟,你好大的胆子!”
柳絮攥紧了掌心,犹疑了一下,鼓足声道:“回大夫人,是桃竹先打伤了我,我情急之下这才反击的。”
这一句辩驳虽声不大,却不卑不亢,惹得院内众人纷纷一愣。
立在一旁的云淮川闻言,眸底不禁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看来已经无需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