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愈发猛烈,仿佛连天空都在为朱翊钧内心的挣扎而哭泣。
他屹立于风雨之中,任由雨点打湿了衣襟,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复杂。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被礼教束缚的皇帝,而是一个在时代洪流中寻求自我价值与帝国未来的思考者。
朱翊钧深知,作为一国之君,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国家的兴衰与万民的福祉。
张居正与徐阶之间的分歧,不仅仅是个人政见的碰撞,更是关乎国家改革方向、皇权与士绅利益平衡的深刻问题。
他必须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条既能推动国家发展,又能维护皇权尊严的道路。
“若张居正真的选择妥协,与徐阶等江南豪绅联手,那将是对我多年努力的极大讽刺。”
朱翊钧心中暗想,“我虽为帝王,却也不能任由他人摆布。我要的,是一个强大而自由的帝国,一个能够让我实现抱负、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帝国。”
朱翊钧内心的挣扎与盘算,展现了一个帝王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复杂情感。
他渴望超越历史的束缚,成为一位能够自由改造中华文明、实现独裁统治的帝王,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
然而,他也深知这条道路充满了未知与风险,特别是当他的得力助手张居正可能不再支持他的改革计划时,他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考虑过最坏的打算——如果张居正不再愿意为他改制,他是否应该像原来历史上的万历皇帝那样,
选择罢工躺平,放弃对国家的治理,任由帝国沉沦?这样的选择看似轻松,实则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他深知,这样的行为不仅会让他失去作为帝王的尊严与责任,更可能让国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他这个皇帝摆烂,最高兴的莫过于士大夫了,史书上评价颇高的明仁宗,不就是因为听话摆烂,所以才被这些士大夫评为最仁厚的皇帝嘛!
事实上,如果朱翊钧真的摆烂,按照原有历史发展,他也不会成为亡国之君,可以快活享受一辈子。
但是可惜,朱翊钧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有着强烈爱国情怀的现代人,但朱翊钧一想到刚刚设立没多久的军机处,呈递上来的一系列大明未来的军事方略,
还有自己内心想出去看看大好河山的心思,都要因为自己的躺平而付诸东流时,他还是颇不甘心的。
在他有生之年,他必须彻底改造大明,留下一个强大的明帝国,这样才能不辜负穿越而来!
朱翊钧在万历四年初设立军机处,是一个独立于兵部的部门,不受任何部门管辖,只听命于皇帝,地位甚至于与内阁相当。
未来兵部只负责后勤粮草和士兵训练,军机处负责全国军队统筹和战时军事指挥权,再也不是文官越俎代庖瞎指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目前军机处也有三人,分别是勋贵之首定国公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徐文璧,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蓟州总兵--戚继光,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军校校长--俞大猷。
建立军机处,其实也是一种削弱内阁权力的手段,之前朱翊钧或许对于张居正还有现代人的滤镜,认为他能力强又忠心耿耿,过于依赖他,事实上,张居正是人而不是神,他也有弱点和软肋,他不是全能的!
所以,现在的朱翊钧更加成熟,他明白,作为一国之君,必须拥有独立的人格和决策能力,不能过度依赖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像张居正这样的重臣。
怪不得历代皇帝都自称孤家寡人呢!
现实不得不让你做选择!
当然如果张居正真的撂担子不干了,甚至于与徐阶未代表的江南豪绅沆瀣一气,他朱翊钧也不是没办法,大不了掀桌子不玩了,后世伟人曾说枪杆子出政权,大不了老子再革命一次,掀翻地主阶层,
20万编练的新军和内库将近1亿的白银就是他敢掀桌子的底气。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回旋余地。
再说天下文官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存在着各种矛盾和利益冲突,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先静观其变。只是有关于先生与徐家接触的事,一有情况就立即报于朕知道。”
朱翊钧先对郑阳吩咐了一句。
“是!”
郑阳答应了一声,且告退了出去。
不久后,
张宏躬身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启禀皇爷,申时行申师傅与蓟州戚侯各有密奏送达,请皇爷过目。”
朱翊钧眼神微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哦?倒是巧了,两位重臣同时来奏,必是有要事。”他接过密奏,目光先落在申时行的那份上,心中暗自思量。
朱翊钧心想:申时行啊申时行,你倒是个机敏之人,知道在这关键时刻向我表忠心。
只是,你又能看透几分这朝堂的暗流涌动呢?
朱翊钧轻启密奏,边读边缓缓道出:“申师傅这密奏,倒是坦诚。
张居正之意,他心知肚明,却又暗自揣摩朕的心思,有趣。”他放下申时行的密奏,转而看向戚继光的那一份,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张宏见皇上神色变化,心中暗自揣摩,适时插话):“戚侯的密奏,想来也是边疆急报,或是有何独到见解,欲与皇爷共谋国是。”
朱翊钧轻笑,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张宏啊,你这老狐狸,倒是会察言观色。
不过,这朝堂之上,哪有绝对的忠诚与背叛,不过是利益与权力的博弈罢了。”
他边说边打开戚继光的密奏,只见其中不仅详述了边关军情,还隐约透露出对朝中改革的支持,以及对张居正可能妥协的忧虑。
朱翊钧心中暗喜:戚继光,你虽远在边疆,却心系朝堂,这份忠诚与远见,朕甚慰。
朱翊钧合上密奏,目光如炬,望向张宏:“张宏,你如何看待申时行与戚继光的密奏?”
张宏躬身,语气坚定:“回皇爷,老奴以为,申师傅与戚侯皆乃国之栋梁,他们各抒己见,正是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皇爷英明,定能洞察秋毫,做出最明智的决断。”
朱翊钧点头,目光深邃:“说得好。朕要的,就是这般忠心耿耿、敢于直言的臣子。
至于张居正与徐阶之事,朕自有计较。你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务必替朕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朱翊钧心中暗下决心:这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朕既要稳固皇权,又要推进改革,每一步都需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