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尴尬之际,秦生适时地插了进来:“哟,看来你们俩认识啊,那正好,十两银子,带走吧!”他满脸堆笑,仿佛看到了脱手的希望。
杨海眉头微皱,他深知这背后隐藏的无奈与悲哀,但此时他更想帮助小翠脱离苦海。
他刚想开口拒绝,却听小翠抢先一步:“海哥儿,你买下我吧,我会做饭、梳头、缝补、浆洗、织布,什么都能干。”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一丝绝望。
杨海心中五味杂陈,他从布袋中摸出一块小碎银,轻轻放在小翠手中:“你留着吧,我……”话未说完,他已转身欲走。
然而,秦生却迅速将银子夺回,冷冷道:“在你卖身契交出去之前,你的钱都是陆家的!”这一幕,让杨海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救小翠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回,气喘吁吁地站在小翠面前,从布袋中倒出剩下的九两多银子:“我要买走她!”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秦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忙不迭地将小翠的卖身契递给了杨海。
交易完成,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烟消云散。
“我的父母都没了,田也因为衙门说我欠税而抄没了。但好在新任的府台大人是个好人,他给了我完税票子,证明我没有欠税,还把抄没的田折银给了我。
所以,我才能买你。”
杨海边走边向小翠解释着自己的经历,语气中既有庆幸也有感慨。
小翠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海哥儿,那你不该买我的。”
“你不是说你会织布嘛?我想买台织机,让你织布,这样我就能安心去读书了。”杨海笑着回答,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两人来到市集,杨海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一台织机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们边走边聊,规划着未来的生活。
小翠听着杨海的计划,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希望。
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简陋却温馨的小屋内。
小翠轻手轻脚地整理着床铺,杨海则在一旁忙碌地铺设着新稻草,每一根都承载着他对未来的希望。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那是家的味道,简单而幸福。
饭后,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开始了洗头的仪式。
杨海小心翼翼地为小翠浇水,那细腻的脖颈在温水的映衬下更显白皙,让他不禁心中一动,却又迅速收敛心神,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小翠姐,你的头发好好闻。”杨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涩,仿佛连空气都因此变得甜蜜起来。
小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轻声道:“好了,轮到你了。”她的声音里藏着无尽的柔情与关怀。
随着温水缓缓流淌,小翠细心地为杨海清洗着头发,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她的细心与体贴。
两人间的气氛愈发温馨,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洗完头,两人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稀疏的星光,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小翠突然提到卖身契的事情,她的语气轻松却透露出几分无奈与现实。
“海哥儿,我的卖身契你还没撕吧?万一这年景一变,还能继续卖我度日。”
杨海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紧紧握住小翠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与安慰。
他知道,小翠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未来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对他的信任与依赖。
夜色深沉,两人渐渐进入梦乡。
然而,杨海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他默念着小翠的话,思考着未来的不确定性,却也更加坚定了要与小翠共度风雨的决心。
次日清晨,随着机杼声的响起,杨海从梦中惊醒。
他见小翠已开始在织机上忙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匆匆穿戴整齐,准备前往欧阳家私塾报到。
“小翠姐,我先去欧阳家私塾了。
中午如果回不来,你就自己吃饭。”杨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与急切。
“早饭不吃吗?”小翠停下手中的活计,关切地问道。
“不吃了,来不及了!”杨海边说边往外跑,仿佛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远去,留下小翠一人独自守候在织机旁,继续编织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万历五年,九月
初秋的南直隶应天府,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欧阳家私塾的窗棂上,给这古朴的学堂添了几分暖意。
杨海,这位凭借勤奋与才华获得欧阳家资助的外姓子弟,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小心翼翼地打开小翠为他精心准备的午餐——一包香气扑鼻的炒米,轻轻放入课桌内,心中满是对家的思念与温暖。
正当他准备享用这简单却充满爱意的午餐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欧阳长,欧阳家的年轻才俊,面带几分风尘仆仆之色,大步流星地走到杨海面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奈:“杨海,我回来了。”
杨海抬头,见是欧阳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亲切感。
他笑道:“欧阳长,不是说你去京师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欧阳长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本打算在京师跟随姑父学习,但家父因反对开海之事,触怒了江陵相爷,被革职回乡。我也只能随父归来。”
杨海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惊讶。
他深知江陵相爷权倾朝野,连天子都敬其三分,怎会有人敢公然反对他的决策?“为何要反对开海?如今不是江陵相爷一言九鼎吗?”
欧阳长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张江陵虽权势滔天,但开海之事关乎国计民生,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清丈田亩已让百姓怨声载道,若再开海,海利尽归朝廷,小民亦能借此机会发家致富,这怎能不让人心生警惕?”
杨海听得入神,他从未想过开海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利益纠葛。
他好奇地问道:“为何开海会让小民赚得盆满钵满?”
欧阳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且想,开海需建水师,清剿海盗,海疆安宁,百姓方敢出海。
出海者众,税收自然丰厚,而出海一趟的利润,往往是陆地上的数倍乃至十倍。
即便不出海,海贸兴盛也会带动布匹、丝绸等商品的价格上涨,百姓生计自然得以改善。”
杨海听后,心中豁然开朗,对开海之事多了几分理解与期待。
但他也深知自己身在欧阳家,需谨言慎行,于是笑道:“我虽愚钝,但经你一番解释,也算开了眼界。多亏有你这样的高门子弟指点迷津。”
欧阳长拍了拍杨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我虽出身不同,但求学之心无异。
未来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愿你我都能保持初心,不负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