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话不投机
“这么大的好事也不叫上我。”
姜英英假装责怪，却没半点埋怨的语气。
小苇笑道：“我倒是想叫的。却不知道叫你什么好，是姜姐还是姜姨姜妈呢？”
姜英英脸一红，头一扬：“叫啥都行，我无所谓。”
“还是先叫姜姐吧，叫其他得有红包才行。”
看到姜英英后，嫂子的态度又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显然很反对公公续弦，尤其带着拖油瓶的姜英英。
唉。钱财永远是衡量人际关系的尺子，举目无不尽然。人哪有不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小苇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她只想着该如何赚钱，赚大钱，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富足生活，更要为备荒提前准备。
可在目前，除了赚稿费，几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可惜以自己的文字功底，一个月能赚十块八块稿费已是极限，加上十八九块的工资，够自己挥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结余下来办别的事。
严格限制私人买卖的境况下，赚大钱确实都写在刑法里。哦，不对，这个时期的法律还严重不健全，甚至在六七十年后，法治依旧是挂在标语牌上的口号。
不健全不等于没有，相比之下，这个时期除了政治犯外，其他还算很合理的。
中饭不仅多了姜英英母女，还有两个爷爷辈的长辈，相当于族长级别，给小苇认亲做见证的。
小苇简单说了自己的来路和家庭情况，没有说与王有福的事。毕竟在老人眼里，小苇就是名副其实的已婚妇女。
除了知晓底细的干爹和姜英英，其他人对小苇独自认亲很不认可，理由很简单，既然有父母哥姐，认干亲这种事就不该私自做主。私自做主显然动机不纯。言下之意，小苇是想攀上李社长这个高枝，谋取好处。
几人含沙射影阴阳怪气的话语让姜英英上火，见他们越说越过分，忍不住冷笑问：“你们不会以为小季认干亲是要巴结炳良吧？”
一个老人也很倔，当即怼道：“我们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小姑娘父母爷爷都在，瞒着长辈跑来认干亲，不太合适。”
嫂子小声帮腔：“这事还是通知一下长辈为好，也显得正式点。”
姜英英脱口而出：“小季和家人都脱离关系了，干嘛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脱离关系？什么意思？”
李炳良赶紧解释：“小季家人不善待女儿，不把女儿当人，所以才跑出来的，没必要通知他们。”
这理由太牵强，怎么可能得到认可：“法归法，理归理，父母教育女儿，天经地义，哪来那么大的仇怨，怎么可以说不认就不认。”
“父母养育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看小姑娘就不像安分的，大侄子孬好是个镇干部，做事一定要慎重些，免得被人打上门，影响前程。”
小苇虽然干净，但一头长短不一的短发，松松垮垮的衣服，冷厉的眼神，确实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一句话，正经姑娘不会是这个样子。
嫂子附议：“两个爷爷也是为了爹爹好，爹爹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先去问一下小季上人的意思？”
因为不能明说，姜英英急得汗如雨下：“别说什么干亲上门不是想钱就是想人，小季自己有工作，用不着别人负担。如果说想人，想谁呢，炳良么？”
嫂子不服，小声反驳：“爹爹不是说，小季还在上学么？”
李炳良也急得面红耳赤：“小季是半工半读，上半天班，念半天书。而且，小季也不准备再念了。”
老人依旧强硬：“我觉得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免得搞出什么是非来，影响不好。”
小苇看众人唇枪舌战，只感觉好玩，不由笑道：“不用搞那么复杂，我不认这门亲就是。”
李炳良更急：“都拜过老祖宗了，怎能不算数。这事我做主，小季这个女儿我认定了。”
看李炳良冥顽不化，老人也怒了：“你这是自毁前程，中邪了不成？”
姜英英怒发冲冠，大声说：“你们不了解，就别瞎想。要不是小季，炳良能当上社长么。”
话一出口就已后悔，只得转口岔开：“我的意思是说，小季水平高着呢，文章都上报纸了，去县里都不在话下，根本瞧不上我们这些小喽喽。”
这话果然把众人吓住，过了好几秒，一个老人才怀疑地问：“小季这么有水平么？”
李炳良附和：“小季水平高着呢，认这亲，是我高攀了。”
众人的脸色总算缓和了点，嫂子依然有疑问：“水平高，怎么不念书了呢？”
小苇只好说：“念书太苦，不想再念。”
老人又不满起来：“小季还小，能念还是多念点好。”
姜英英没好气地说：“不想念就不念呗，碍别人啥事了。”
言下之意：你们管得着么。
老人自然不服，加重语气问：“你这小娘子是哪里人？”
小苇抢着回答：“姜姐是宣传办的主任。”
李炳良也忙画蛇添足：“上面要调姜主任去县里，姜主任还不愿意去呢。”
话题立即转到姜英英身上：“这么好的升迁机会，干嘛要放弃？”
姜英英强硬地回：“我不高兴去。”
有个老人轻哼一声，对这回答表示强烈愤慨，却没说什么。
李炳良忙岔开话题，说些村里的家长里短。两个老人则是着重说些儿女不孝的事，旁敲侧击说小苇和姜英英缺少教养。
姜英英要回怼，被小苇阻止，示意这些人不过想刷存在感，没必要争个高下对错。
这顿饭便吃得十分别扭，小苇和姜英英草草吃完，招呼一声，避到屋后竹园里闲聊。小苇很是关心她和干爹的进展：“你和干爹走到哪一步了？”
姜英英有点郁闷：“恐怕没那么容易。”
小苇猜想困难一定来自双方的家人，这方面小苇都不甚了解，或者说，不想过分了解。只是给她打气：“如果认定了，那就走下去呗。”
姜英英却反问：“你读书多，知道上面对烈士家属有什么限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