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开学了
午饭时,城里那几个苍蝇飞了过来,小苇很是意外。一问才知道是来告别的,到镇上才知道小苇家的事。
几个公子哥一本正经地跪拜,动作比一般村民还要正规娴熟,层次高的人行礼都比普通人优秀。
小苇对这些公子哥爱搭不理的态度,再一次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由于附带着贺学宴,小苇不得不挨个桌子敬酒,违心地各种感谢,折腾得头晕眼花。
送葬完毕,所有人开始散去,只有村里人和亲戚会留下来吃晚饭。小苇要走,却被母亲留住:“等算完账再走吧。”
“算什么账?”
“人情账啊。你那边的都是大账,凭什么和他们平分。”
小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的庄邻礼金都是一块二到两块,有点血缘关系的,在两块到三块之间,至亲都不超过四块。而小苇的那些狐朋狗友一律都是十块。费用三家平摊,礼金要各人还,平摊就不合理,还要核算饭钱,孝钱,丧葬礼和贺学礼也要分开,该如何协调是项很大的工程,没两三天算不清,已经在私下里吵得不可开交。
小苇灵机一动,将大哥大嫂拉过来:“该我的先交给大哥保管,算借给哥嫂盖房子用,等我没钱了再还我。”
奶奶的,本姑娘可不是圣母,六亲不认才是标配,不可能便宜了不善待我的,亲人也不行。
让他们互相撕咬去吧,最好能打起来。
干爹前两天就搞到一张车票,买回了新车,坚持要送小苇去学校,更要把新车留给小苇。小苇说在学校用车少,旧车就行。
姜英英的理由是:“这么远的路,骑新车回来保险。”
干爹和姜英英又给了小苇八十块,说撑不到寒假的话,下个月发了工资再寄。小苇并不推辞,她需要不少钱。
临走又把银元宝挖出来,偷偷交给干爹,说有急事可以随便动用。干爹还是那句话,只保管,不占有。
有钱人就是这么高风亮节。
一百二十里,午饭后才骑到,报好名安顿好宿舍,小苇坚持让干爹在旅馆里休息了一晚才回。
女生宿舍区虽然只有男生的五分之一,却并不拥挤,可见男女比例有多失衡。后来才知道市里还有一家历史比较长的女子师范,属于中专级别,由于初中毕业就能参考,学生年龄小,招生对象也只限于本市。
即便是地级市,钢筋混凝土房子也极少,女生宿舍和镇上一样的青砖黛瓦。用水全靠井,就供电比县城正常一点。
宿舍里有四张简易木床,没有上铺,不算太拥挤。小苇到时,另外三位早已入住。从硬件设施就能推算出各自的家境,靠窗的两位明显是城市小姐,对面的一定是小城的小家碧玉,等同于银梅之流。
像小苇这种乡下野丫头,能念完小学就是百里挑一了,连看一眼高等学府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小苇的硬件数量不低于两个大小姐,远超小家碧玉。质地和精致程度类似碧玉,和两位小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对,小家碧玉的名字就叫碧玉。
两位小姐也有些许差异,一个高挑飒爽,真正的大家闺秀,巧的是名字也叫桂秀。另一个文静美艳,更巧的是名字就叫文艳。
没办法,几个的家人和作者一样,都懒得在取名上下功夫。充分证明重男轻女的陋习根深蒂固。
刚开始四个人都很陌生,各种原因导致她们之间都不想有过多的交集。小苇反正无所谓,她压根不想和她们亲近,因为她在宿舍里住不长久。
有点空闲,小苇就在学校周边闲逛,到处打听有没有房子租。
房子被平均分配后,私人的空房率很低,分配余下的又都属于集体,想要租私房很难,只好去社区房管所咨询。
这个时候,户口都是随身带,开学时,小苇的户口就迁到了学校,由学校统一供应伙食。以学生身份从房管所租房,当下还没有这种先例。
郁闷地回转,看到碧玉靠在床后生闷气,即便小苇不想探问,碧玉还是小声埋怨:“乱翻我的东西,起码的互相尊重都没有。”
小苇忍住不想回答,装着脱鞋,埋头到床下,看了一眼小箱子左下角,见塞住筷头大的木针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才放了心。
只要五百多的巨款还在,其他衣物都不必在意。
碧玉显然也没丢失什么物品,不然不会这么安静。
毫无疑问,宿舍里有人有窥视癖,小苇猜是文艳。
现在已经知道,碧玉来自海边小城,距离比小苇远一倍。桂秀和文艳都在本市,起码有一半时间会回家住,属于半走读生。
看小苇不理会,碧玉直接问:“你觉得会是谁?”
小苇反问:“为什么不是我?”
“你连多看别人一眼都不屑,多说一个字都难,怎么可能乱翻别人的东西。”
“东西没丢,就不用理会。”
“你太冷血了。”
小苇懒得解释,自顾看书。高考不过只有四门课,到这里,主课小苇选的是历史,因为以自己的人生见识,学历史最容易。她也没想在历史上有所建树,只为混个文凭。以她的智商、可调节的资源和懒散性格,根本不可能把某段历史研究出什么新花样来。
目前首要任务还是解决房子问题。
这晚,两个小姐难得没有一起回家,性格颇为外向的桂秀主动找碧玉聊天,自带小城自卑感的碧玉也尽力配合着。
话题是关于几个任课老师的艳史,小苇猜想桂秀应该是院校领导的亲戚,不然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小苇自是不屑参与这种幼稚行为,考虑着用什么法子尽快找到房子,搬离这种是非之地。
聊了一会看小苇和文艳不搭腔,聊天直接变成了互相查户口。从家里有什么人,关系如何,到同学被录取了几人,都在哪里上学,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小苇只好以最短的字眼应付了事,最终目标转到文艳身上。小苇这才发现,文艳一直看着一张稿子默念着什么,手指还不断比划着。
桂秀伸头一看:“这不是领袖的诗么,谁不会背啊。”
文静摇头:“不只是诗,还是歌词。歌名叫一寸山河一寸血,好听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