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诚信则灵
镇上乡下和市里差不多,到处在抓政治思想工作,洗脑果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三人的一日三餐照旧落在镇政府食堂,比学校食堂好得多,起码能吃饱。
现在不收费,当然也不能白吃。至少在名义上,得和干部一起下乡劳动。
夏日炎炎,很少晒太阳的三个,别说干活了,走路都头晕。
好在,镇干部还是看了小苇的面子,让三人去合作社帮忙。
帮什么忙?写写大字报,唱唱红歌,普及一些政治常识,摆弄二胡给大家鼓鼓劲。
晨霞因为识字多,在宣传办兼职表现又好,已经升职,成了合作社副主任。
合作社的伙食比镇政府部门稍微差点,但也能吃饱,小苇三个的伙食也就没转过去。
搞政治宣传也算是政府的工作,这算不算可以在镇政府食堂吃饭的理由?
镇长同意,就得算。就是这么简单。
将桂秀和碧玉交给晨霞安排,小苇直截了当说自己有点私事要办,很快溜之大吉。
都知道小苇向来神秘莫测,有不想让别人了解的事再正常不过,三个姑娘都没往心里去。
回家取了手枪,去了派出所找孙所长。
作为时幼的干爹,孙所长对全镇的人物头非常客气:“什么风把大才女吹到我这小庙里来了啊?”
小苇看看小四合院的镇派出所,估计所有人员加起来不会超过十个,说是小庙并不为过。
毫无疑问,这个时期各机关的编制人员还是很少的。
但会随着社会的发展,官方管理人员会越来越多,成倍增长,这是历朝历代的通病。
小苇也不客气,拿出手枪,请孙所长教她如何使用。
全民皆兵时代,枪支处处可见,即便手枪稀有,但孙所长清楚小苇交友甚广,能搞到手枪半点都不奇怪。
先普及理论知识,小苇很虚心地用笔一一记录好,细致到拆解安装,注意事项,平时保养等。边讲边做示范,小苇很认真地跟着学习。
整整纠缠了孙所长半天,才勉强掌握了理论上的要领,约好第二天早晨去附近的靶场试练。
由于子弹太宝贵,孙所长不厌其烦地教小苇拔枪到射击的各种技法,练得差不多了,才装上子弹,握着她的手射出了第一发。
自是震得小苇指掌发麻,快结束时,小苇才双手紧握,独自开了一枪。
孙所长当然得赞几句:“有水平的果然不一样,学得真快。以后多加练习就行了。”
小苇真心表示感谢,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现在镇上民兵是谁统管的?”
听说是副所长在代管,小苇深深看着他问:“孙所,你信我么?”
孙所长笑道:“你对姜妹子和时幼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信你。”
小苇摇头,正式道:“我的意思是,我的话你信不?”
“当然信。你说,我一定好好记着。”
小苇很认真地建议:“你尽量把所长辞了,接管民兵组织。”
孙所长愣住:“这——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小苇含糊地说:“我感觉所长这个职位目前虽然清闲,但没有带民兵训练有意思。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
孙所长看看小苇,问出了和干爹同样的话:“丫头,你是不是真的遇到过神仙?”
小苇回:“如果你相信,那就算是吧。不信,那就不是。”
孙所长笑道:“这意思真像算命的口气,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小苇承认:“对。只是建议,选择在你。”
孙所长终于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另外,谢谢你经常接济。”
虽说是所长,家也在农村,有老小要养,这行业当下可没啥油水可捞,姜英英便常把王有福送的花生黄豆和他分享。
之所以有这个建议,因为几年后的政治斗争会变得异常激烈,各地政府机构会形成很多派系,互相争斗,时有伤亡,最终镇级机构大都会被人民武装部掌管。原因是人武部掌控着所有民兵,庞大到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以上,手里有大量的枪支弹药。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小苇又补充说:“也不急在一时,看目前形势,只要在三四年之内接管全镇的民兵组织就行。”
孙所长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真有可能还会发生战争?”
小苇摇头:“只是猜测,不好说。反正就算有战争,把民兵组织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有好处,起码不担心有人借机公报私仇。”
孙所长一拍大腿:“好。我信你。会尽快找个合适的理由交接。”
小苇继续建议:“可以先和各乡村的民兵大队长搞好关系,然后逐渐拉拢。”
孙所长笑道:“那没必要,你在外面,可能不太了解镇上的情况。以后接管可能会很难。但现在管理民兵这事非常繁杂,都不想管呢,正好趁这个机会接手。”
小苇点头:“那再好不过。辛苦是暂时的。”
回到合作社,正好遇上洪浩文。
洪浩文因作风不正已经被降职,那个曾经为难小苇的妇人也已被辞退。
这是小苇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看到小苇。洪浩文露出苦涩的微笑:“还是小季有先见之明,让你干爹去文化站逍遥,现在想进都进不去,只有迁入乡下一条路。”
老实说,洪浩文不是坏人,水平又高,就是太信奉权力,私心也重了点。
“有一种人生智慧叫急流勇退,名利这玩意很难割舍,有勇气壮士断腕的毕竟不多。”
洪浩文叹息:“可惜我明白得晚了点。”
小苇摇头:“不晚。还来得及。”
上面接下来的动作会层出不穷,洪浩文这种会遭受各种磨难,如不夹起尾巴做人,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苇只是点到为止,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白。
洪浩文点头哈腰表示接受,因为他想请小苇帮忙:“听说你在乡下存了点花生黄豆,能不能卖点花生给我,不要多,三五十斤就行。”
小苇断然摇头:“那是种子粮,不能卖。卖了就是犯罪。”
洪浩文看看小苇,犹豫了好几秒,满脸的不甘:“那就算了。你怎么说都可以。”
很显然,姜英英分享这事已然传开,不知多少人觊觎那点东西呢。
看来自己不能在镇上久待,得给王有福和姜英英一个推卸的理由。
一旦开了这个豁口,后面将不可收拾。
但这个洪浩文又不便得罪,真让人头大。
想到此,小苇苦笑着摇摇头:“可以借你一点,最多十几斤。明年年底,得还我。”
照目前所有人的认知,粮食全部归公,一起吃饭,根本不可能还。
洪浩文以为是托词,说是借,实质是送。马上喜形于色地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