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赫野夺过商荣的手机,仔仔细细看里面的每一处细节。
半晌。
他把手机丢还给对方。
萧赫野嗤笑,毫不掩饰的嘲讽:“商家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需要靠这种把戏拉拢合作?”
以前母亲在还会跟他说国内世家的事情,母亲不在后他没什么心思关注过。
记得商家以前两位长辈是非常有实力的,眼前人虽然看起来很有商老爷子的风范,可拿技术性视频来哄骗合作,未免过于草率。
甚至很不尊重人。
萧赫野虽没有年轻人那么懂网络工程技术,可也听说过建模合成视频。
眼前人明晃晃的轻蔑并未让商荣恼怒,也没有展现一丝不满之色。
他似乎早料到对方的反应,没做过多纠缠,依旧保持优雅从容和对方说:“不信的话,两个月后萧少可以再回来这里,我会将令堂带来。”
萧赫野感觉莫名其妙,返程之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知某天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张图片。
图片里,年迈的母亲正站在墓园附近停机坪上,似乎还在愣神。
很快图片被撤回,萧赫野顾不上其他,直奔停机坪开机回国。
路上他想起商荣说的合作。
只要帮商荣完成一些事,商荣可以不定期协助他与母亲见一面。
触碰到母亲那一刻起,萧赫野与商荣都知道合作开始生效。
怕有忌讳,萧赫野根本不敢询问母亲过多。
比如母亲到底从哪里来,每次都会去到哪里。
母亲每次见到他,也都特别珍惜和爱怜,甚至会像从前一样跟他说一些世家的趣事。
有次出于好奇,萧赫野去打听,发现母亲讲的事情有些并非世家发生过的,所以萧赫野猜测,这是母亲为了让他开心而编的故事。
萧赫野尝试过将母亲偷偷藏起来,可每次都失败了,无论是到哪里,只要商荣说的时间一到,母亲便会消失。
萧赫野曾日夜寸步不离守着母亲,用了各种方式迫使自己不能恍神,可偏偏总是在愣神间,母亲便不在眼前。
他曾怀疑过被商荣催眠,但每一段现实都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心理和精神都是健健康康的。
商荣先给了报酬,萧赫野自然接下对方的条件。
对方提出的条件都不是难事,一开始是帮他在国外解决一些人和事,后面国内的事情需要帮助时,商荣也会叫萧赫野帮一下,但不会让他暴露萧家人的身份。
周期最长的合作项便是让他看管监视几个人,这些对于萧赫野来说不是难事,所以并未提出异议。
只不过商荣一开始能安排他与母亲一个月见一次,而且每个月能有几天时间,后面慢慢的好几个月才能见一次。
对此萧赫野多次表现出不满,对商荣提出的条件不再全数接受,或者表面接受,但并不会尽责。
比如看管他的家人时不会如商荣所愿,会让属下放海让他的家人借用通讯设备去联系其他人。
萧赫野知道商荣多疑且懂互联网技术,会亲自监控他家里人的通讯设备,所以萧赫野属下在借出设备时,还会协助屏蔽监听。
这也算是萧赫野对不平等合作的抗议,他不怕商荣知道这些事,并且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商荣知道,如果没办法像过去一样先将报酬展示出来,那也别想合作条件能顺利达成。
商荣也不是好拿捏的,更何况他认为庞家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萧赫野还愿意监管,让庞家人时刻记住已非自由身,其他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商荣为了不得罪这个优质的人脉,还是会尽可能安排母子多见面。
萧赫野发现,随着他年龄逐渐增长,见到的母亲也同样是逐渐年老,仿佛母亲真的还存于世间。
如果他不曾亲眼见母亲火化,大概会觉得母亲每次只是去旅游再回来。
他从一个无信仰主义变成日夜供奉神明的人,请了很多大师听一些【神明的旨意】,并且为母亲塑金身,希望母亲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一切顺遂。
也曾用【神明的旨意】寻找过心爱之人,可他没有悟性,不能理解【太极紊乱缘阻定局待时机】的意思。
可现在池榄讲的故事,让萧赫野重新审视这句话。
或许,他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萧赫野从思绪中回神,在包厢洗手间洗了把脸,再抬眸时眼神已不见方才悲悯之色。
过去既已无法更改,那只能计划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他整理好自己,然后喊门外的池榄和严正栩进来。
池榄把两位涂教授带进来,让他们帮忙检查一下萧赫野的身体情况。
萧赫野无奈又有些动容,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确定老爷子身体没什么特殊情况,两位涂教授才收好工具箱离开。
包间内又剩下三个人,萧赫野依旧招呼年轻人先喝几杯。
池榄把商家的事情讲给萧赫野听,后者听完只说四个字。
“三个畜生。”
池榄并没有将位面局的事情说出来,所以萧赫野所知道的三个人是商荣和商志荣,以及他们的堂哥商成旭。
他问池榄:“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见老爷子如此爽利,池榄也不拐弯抹角,他说:“萧爷爷,我们这次来见您主要是因为意外得知您和庞奶奶的故事,所以想告诉您庞奶奶的身份;其次是有些事情想请教。”
萧赫野【哦?】一声,并没有纠结年轻人到底怎么知道他和白月光的事情,毕竟时代不一样,探查技术不一样,况且池家的能力向来不容小觑,以后有机会再问问。
倒是池榄后面一句话让萧赫野有些犹豫。
如果这崽子要问他和商荣合作的条件,那他还真说不出口。
他怕把母亲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触犯某些禁忌而导致母亲无法再来见他。
池榄见他略显为难,主动道:“没什么大事萧爷爷,这样,我问您一些问题,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
萧赫野这才点点头。
“我想知道,商荣一般怎么联系您的?”
池榄一直有个猜想需要验证,如果设想有误,那他脑海里一条逻辑线便又需要重新捋捋。
萧赫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他甚至不用想就说:“他网络工程技术很厉害,我只要收到陌生信息,看信息格式就能猜到是他;或者有时候他直接给我电话。”
说完萧赫野还对池榄挑眉:“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是赶上好时候了,要联系一个人还不简单,一个电话或者社交软件就能马上收到回复,哪像我们以前,写信还得知道对方地址和...”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因为眼前的年轻人神色非常严肃。
萧赫野蹙眉,他怎么老糊涂了?
这崽子能年纪轻轻掌管家族企业,问出来的问题怎么可能没有深意?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每到特别思念母亲,而又见不到时,他会去墓园母亲碑前说说话。
有时候一待好几天,就想看看母亲会不会突然出现,期间不带任何通讯设备,断绝与外界联系,商荣如果在这个时候想找他,会叫人到墓园出口等他。
双方都知道合作的隐蔽,所以商荣不会轻易换联络人。
萧赫野记得一开始传话人是个略有姿色的女人,见到她第一眼萧赫野便知道商荣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以色拴人。
奈何算盘打错,萧赫野警告女人若是不安分,他会让她每个器官散落到商家墓园各个角落。
吓得女人自此见他时衣着朴素,举手投足间仅剩作为工具人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