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沅心照不宣地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一定会来?”
赵睿说道:“我太了解你的脾性,也知道初静的为人,她临走前一定会去找你。”
“所以当你知道她打算一个人上路的时候,也顺她的意。敢情你是在等我主动送上门。”明人不说暗话,赵沅一下子就看穿了赵睿的想法。
赵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我的妹妹,不用我说出来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她一个女子孤身上路,我如何放心得了。可是我让小六护她,她又拒绝。但我知道你绝不会束手旁观的,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你。”
赵沅不满他这样拿捏自己,说道:“那万一我就束手旁观了呢?我与初静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的。”
赵睿淡笑,“就算你不管她,我也有方法护她周全。”
赵沅不得不佩服自家哥哥,做什么事都能想多一层。
她又想到此行的目的,表情为难地说道:“哥哥,我现在已经不是自由身了,嫁到将军府后,不是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的。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让我脱身的,对不对?”
赵睿手敲着桌子,小桃会意,立马将空杯满上。他喝了热茶,觉得暖和了,才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要辛苦咱爹,以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要他装病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吧。”
赵沅傻眼,这么利用亲爹,你的良心何在?
永安侯一回到院子里,便看到宝贝女儿在等他,他开心地咧开嘴走上前去。
“今日怎么有空回来看望爹爹?”永安侯笑眯眯地问道。
赵沅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这么疼爱自己的爹爹怎么忍心伤害他?但下一秒,她立马变了脸色,上前抱住永安侯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待女儿那么好,女儿当然要常回来看看的。哪怕女儿嫁作人妇,也永远是您最贴心的小棉袄。”
这话甚得爹心,果然他笑得更开心了,而赵沅内心的罪恶感更深了。
“好好好!那今晚就留在家里陪爹爹一起吃饭,顺便叫上你哥哥。”侯爷说道。
赵沅先是笑了下,然后嘴一扁,表情黯淡下来,侯爷紧张地问道:“谁又惹你不开心啦?”
赵沅故作委屈地摇摇头,就是不说话。
这一下子侯爷更加紧张了,他不停询问。
赵沅假装被逼无奈,委屈巴巴地说道:“还不是婆母,她说女儿没得生,不给我好脸色看。但她也不想想,我才成婚多久,夫君就到边塞去了。我想生也生不了啊。”
侯爷跟着点头,怒道:“妇人之见,你不必理会她。”
赵沅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硬挤出几滴眼泪,“可是女儿也十分挂念夫君,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您看看女儿是不是消瘦了不少?”
侯爷心疼地看着女儿,好像是瘦了一点,这么一想,心里也开始难受。
赵沅偷瞄父亲的反应,继续卖力演出。
“爹爹,为了成全女儿,您愿意帮个忙吗?”她拉着侯爷的手,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什么忙?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能帮到你,为父在所不辞。”侯爷父爱爆发,说话有点不顾后果,但赵沅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她走过去看了眼门外,把门关上后,才假装为难地说道:“女儿想去边塞找夫君为女儿做主,但婆母肯定不允许。若爹爹肯帮女儿的话,那她没有反对的余地。”
侯爷突然清醒过来,那可是边塞啊,那鸟不生蛋的边塞,女儿家家的多危险啊。他使劲地摇摇头,说道:“不说你的婆母不允许,为父也不同意,那里是打仗的地方,太危险了。”
赵沅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她掩面哭泣起来,声泪俱下:“那就由得女儿日夜忧虑,日渐消瘦,怕是等不到夫君回来的那一日,女儿就已经去见母亲了。”
侯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大声喝道:“休得胡说!”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咬咬牙,才说道:“说吧,想要为父怎么做?”
赵沅这才收住眼泪,犹豫不决地说道:“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孝,您听了别生气。”
侯爷眉毛挑起,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尽管说。”
“如果爹爹病重,那女儿就可以回娘家尽孝照顾爹爹,这样婆母就没话可说了。就是需要爹爹辛苦点,要待家里装病。”
“哈哈!真不愧是本侯的好女儿!”侯爷被气笑了,冷静下来才点头,“为父可以配合你装病,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别想离开汴京城一步。”
“爹爹请说。”赵沅见父亲的态度已经转变,忙不迭说道。
“必须带几个武功好的护卫随你上路,不然为父放心不下。”
赵沅刚才都是假惺惺的哭,但现在却感动得真想哭出来,明明爹爹都已经气得不行,但最先考虑的还是她的安全。
她点点头,随后说道:“这个您放心,我会让哥哥安排的。”
侯爷略微放下心来,睿儿办事,肯定靠谱。
“好啦,就这么决定了,为父明日起会向朝廷请病假,你记得好声好气与婆母商量。”
侯爷叮嘱完,中气十足地对着门外大喊一声,“管家!”
管家听到叫唤,连忙进来。
“你去临风居唤世子过来一起用餐,顺便让厨房多做几个小姐爱吃的菜。”侯爷吩咐道。
管家退下后,侯爷才和蔼地对着赵沅说道:“你这次要出远门,等会用完膳后,给你娘的灵牌上炷香,让她保佑你一路顺利。”
赵沅想起娘亲,情绪也开始低落。
永安侯一向知道赵睿赵沅不喜二房的人,所以这次吃饭,特意不让他们过来打扰。
等赵睿从临风居过来的时候,厨房也刚好备好饭菜,端过来。
席间,赵沅一直给永安侯夹菜,都堆成一座小山了。
永安侯干咳了几声,说道:“这顿饭是为你饯行的,不要光顾着给我夹菜,你多吃点。”
赵睿眉毛一挑,看向赵沅,她向他使了个眼色 ,他的眼里都是笑意,他就知道赵沅出手的话,一定没问题。
“睿儿,沅儿与为父商量说要去边塞找秦沐,为父不放心她一个人上路,你多给她安排些人手,最好是武功高强,身手了得的。”侯爷突然对着赵睿说道。
赵睿点点头,乖巧地说道:“是,孩儿晚些回去便会悉心安排的,父亲不必太担心。”
用膳后,三人便来到祠堂,赵睿和赵沅给母亲的灵牌上了炷香,跪在蒲团上叩拜。
永安侯细心地擦拭着爱妻的灵牌,嘴里念念有词:“咱们女儿这次要出远门了,你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她平安。”
赵沅眼含泪水,心里在默念:“娘亲,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对爹爹撒了谎。女儿此行不是为了去边塞找夫君,而是为了报恩,初静曾经救过哥哥性命,如今正是报恩的时候。请娘亲一定要保佑爹爹福寿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