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明代时下的热恋,也就是单身男女之间的交往,可不是现代,可以花前月下,大大方方的手牵着手腻腻歪歪,搂搂抱抱,偷偷摸摸……
他们之间的所谓热恋只谨限于言语,眼神和表情,连牵个手都不能。
当然,双方可以无所顾忌的随便说。
杨秀娘与石风之间,目前连个订婚仪式都没举行过,现在交往,按时髦说法,纯属于工作时间里的假公济私,往好的说也算是公私兼顾。
不过,据杨秀娘透露,她与石风这挡子事情,杨府已有安排。
具体计划是准备让石风请出他的师父,太原府都指挥使,副总兵杨忠作保媒,另请一位媒婆担着聘礼,为他的弟子去向杨信提亲。
这样做即合情合理,又算门当户对。
可石风听上去,就像是戏文里演戏似的,自己身无分文,哪来的聘礼?
这一切实际都是杨府在折腾,夜里送出去,白天迎进来。
按杨秀娘说法,这太便宜他了,让他白捡个媳妇儿。
那怎么着,前世修来的福份啰。
秀娘说了,订婚时节就安排在今年年底,争取明年底之前举行婚礼,留出一年半时光,当然是希望石风在此期间有新立军功。
这样,品级往上拔二级,弄个跟秀娘平级的正六品,那样的话,杨门就有颜面,不至于难堪了吧。
因为年龄的原因,这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杨秀娘今年二十一岁,明年就是二十二岁。
这在时下达官贵人、士族阶层家里,十六七岁就生娃的闺女那样比,这年龄算偏大了。
“秀娘,最近在边境流民营地里流传,说皇太极将率八旗军和阿鲁族兵,近期准备进犯大明边境。”石风试探着向杨秀娘提出。
“这流传可能是真的,家父近期都没回过府邸,说是宣府镇城的总兵府里,正在研讨全境防御计划。”杨秀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来,明军这边的情报系统还没瘫痪,他们已经提前得到了比较确切情报。
其实,在古代要发动战争,迹象是非常明显,也没什么秘密可讲,有些就直接下战书。
要动用至少五六万八旗兵长途跋涉,必须是粮草辎重等提前准备,需要征集二倍于兵员的奴工随后同进。
要筑高台祭司神灵,举行隆重的出征仪式,还得跋涉千余里,从辽东盛京绕道来到大明北疆,动静大得出奇。
大明在盛京的细作,不用去内部打听就可以明确知道,后金要攻打大明了。
他只需提前潜回,向明军情报上官禀报即可。
至于皇太极要打哪儿,从哪里作为突破口,这是下一步专家们分析研判的事,普通将领都不会清楚。
皇太极要在夏收夏种,也就是六月份开始攻击大明边境,需在二月底三月初开始准备,四月底之前集聚完毕八旗军,五月份的八旗军,就得从盛京出发了。
行军沿途,明军细作应该是全天候监视,不断地有军情往大明的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汇总。
现在,马上就是五月中旬,八旗兵的先头部队应该陆续到达漠南科尔沁草原,分散在许多地方安寨扎营,正在制定具体的进攻计划。
战争迫在眉睫。
“石风,如今大明北疆又一次面临辽东建奴进犯,无数汉家子民将流离失所…身为军人当保境安民,如若你有甚良策,可以上奏,这也是立功良机啊。”
从石风深邃眼神中,杨秀娘看到对方胸有成竹的智慧。
从凿冰捕鱼开始,到伐木场救人,现在的垦地筑堡,以及他先前在大漠的经历,充分说明石风是个非常富有责任感,又有同情心的热血军人。
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是个智者型的怪才,有些鬼点子是谁都没想到的,这个杨秀娘是深信不疑。
她一激动就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石风的手。
手背一暖,一双柔软的玉手贴到他的手上。
石风一个怔愣,抬眸看向秀娘。
这时,杨秀娘也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的禁忌,就像被蜜蜂蛰了般,嗖地缩回纤纤玉手。
她俏脸羞红地低下头去,沉静了下之后,勇敢地抬眸道:“可有良策?这可是立功机会。”
她这又是公私兼顾,除了履行军人职责之外,当然还希望未来夫君能再立军功。
真是个拥有家国情怀的好女子,好妻子,名符其实的杨门女将啊。
“可此等军国大事,哪有俺一个芝麻绿豆官说话的份呐?”石风摇摇头叹气道。
“这没关系,有俺家父,还有你师父,俺大伯呢,咱们可先找俺爹去。”
杨秀娘比较乐观,也没想得很复杂,必须年轻嘛,看问题自然没有石风那样的老谋深算。
“那…咱们先找你爹说一下试试?”
“当然,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杨秀娘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作风泼辣,她向门外亲兵和副手嘱咐几句之后,和石风走向各自战马。
她的副手和亲兵躬身领命而去。
石风和杨秀娘风驰电掣般来到万全都右城,没想到杨信去了宣府镇城。
从万全都右城到宣府镇城有近三十里路程,两人没有休息,一路摧马奔到宣府镇城。
……
俩人经过城门、关卡,终于走近宣府总兵衙门口时,那里已然是森严壁垒。
远远见到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近卫亲兵。
数百名铠甲军士,静静立在衙门外四周,还有一队队穿梭巡逻的重甲骑兵。
如临大敌,四周听不到一丝喧哗,连蚊子苍蝇恐怕都被吓跑了。
衙门四周,树立着一面面金地日月旗,在四周吹来的劲风中,猎猎做响。
石风自然明白,这里面在开战区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宣府、大同、山西三镇的守城主官都到场了。
远远的,迎面上来几位警卫把俩人拦了下来。
他们不是宣府总兵麾下的亲兵,而是锦衣卫驻宣府镇公署的校尉。
验过二人手中腰牌,询问来历、登记并请示之后,让他们将腰中佩刀解下交与他们,战马在边上栓马石上栓着。
然后,由一名锦衣卫校尉领着,进入衙门。
衙门内庭同样是卫兵林立。
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石风他们十分紧张,被告之目不斜视,不得停步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