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走吧!”
趴地上的这位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杜小云,“不,不要我交钱?其,其实我在这帮忙也行的,不用给多少工资,管饭就行。”
杜小云笑了声摇摇头,“我们面馆不招人,这几个鸡蛋也不要你钱了,赶紧走吧。我要关门了!”
这人忙不迭爬起来,有些失望地离开。
白天的时候他也去过附近的几家小饭馆问过,但无一例外都不招人,这是最后一家,他试着问了问,本以为自己说的足够可怜,这面馆的女老板多少会同情他一下。
没想到结果还是没两样。
要是杜小云和杜桥知道他心里这会所想的,估计会忍不住冷笑一声。
在这句城里,远比他可怜的要多得多。
有些人甚至饿到在街上睡着睡着就睡死过去了。
她们俩也不是没见过。
见得多了,哪还有多余的同情可言呢。
杜小云过去关门的时候,就见着这人出去后也没走多远,就在她这面馆的门前台阶上盘腿坐下了。
然后从怀里摸出来那三颗被压扁的鸡蛋,开始慢慢挑碎掉后扎进蛋白蛋黄里的鸡蛋碎壳,边挑边忍不住咽口水。
挑得等不及了,干脆连壳一起直接往嘴里边塞,嚼碎后伸长了脖子往下咽,噎得差点翻白眼。
杜小云看了几眼,默默把门给关上。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在句城里,同情是最不需要的东西。
这里就是一个大染缸,来的人无论之前是什么色彩的,到了这里后,除了少部分逃离的人,剩下的全都被染成了黯淡无光的灰色。
把门上锁又仔细检查一番后,杜小云这才回头,就见杜桥正着急忙慌地捡地上散落的东西。
她把那件破了一个大洞的书包给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书包怕是彻底不能用了,明天你将就用我买菜的那个布袋,我去给你买个回来。”
杜桥捡书本的动作一顿,“不用了杜姨。”
杜小云闻声扭头看过去,目光在被偷偷藏在桌子底下的棍子和砖头上落下几眼,这才看向杜桥。
杜桥把书全都捡起来抱怀里,朝杜小云眉眼轻松地笑了笑,“再过几天就是高考,今天我借读的那个班的班主任找我了,说我以后就不用过去上课了。杜姨,我以后就留面馆里,给你打工了,先问下,一个月给多少工资啊?”
小丫头从刚生下来就被她一点点养大,杜小云又哪能看不出这孩子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她揪紧了手里的书包袋子,心头一阵涩然,“可桥桥你学习那么好······”
她没有望州的户口,杜桥自然也没有。
没有户口就不能参加望州的高考,除非是她带着杜桥回到原籍。
可她现在这副烂样,又哪里有脸回老家。
总之,这就是个无解的题。
小面馆的气氛一瞬间消沉下来,隔着还没关严实的窗子,还能听到外头的人被鸡蛋噎到死命咳嗽的声音。
要是往常,杜小云说不定一时恻隐还会过去给他一杯水。
但现在,她什么心情都没了。
“要不,我明天再去求求张老板?桥桥你······”
杜桥没等杜小云说完,怀里的书砰地一声落在桌子上,一声闷响打断了杜小云的话。
她看着杜小云,一字一顿:“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去!”
三个‘不’,杜桥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她现在听见张老板那三个字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