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可憎的铁之巨神、仍旧如同一座巨山一般无比威严地伫立在辉的眼前。
难道自己拼上一切的一切所引发出的奇迹一击,真的……什么效果都没有吗?
……
不!
并不是没有效果……
倒不如说是效果拔群!
所谓的「解咒」,就是让被施与另一种法则而违背常理运行的事物、依照事物的本身特质来重新回归于自身所具有的运行法则之中——深度在自己的脑内解析的卢恩文字,告诉辉的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治疗伤势和去除其他魔法效应只是「解咒」之卢恩所具备的副作用,「解咒之神碑」真正能够发挥出的力量完全是不亚于「愤怒风暴的神碑」的、另一种超越常理的东西。
而那股能够让事物回归最初的本源的力量,正随着辉拼尽全力所偶然间引发的熵稳态现象「回转」、不断在「铁界王战」体内扩散——
让构筑起宏伟的帝国守护城墙的每一块石砖都回到原初的原石状态,让每一道耗费无穷的精力和智慧所组建的咒术回路都从完整的复合框架之中独立出来自行瓦解为最原本的卢恩粒子流,就是完全依赖这种面对外来攻击几近无敌程度精密卢恩回路的矮人联合王、从本质上被完全克制而无比惧怕的东西!
就算铁界王战想要像之前化解辉的其他神碑所发出的攻击一样、试图利用体内的防御程式将其通过反向解构分解吸收来化解体内那股原初的卢恩不断扩散,却也会被连带着解构程式一起恢复到原初的卢恩粒子流状态……并且不断依照回旋的轨迹接连向无穷远的方向不断延伸——
不断回转!
直到铁、生命与无数庞大的卢恩术式所组建而成的无敌巨神,在他的面前完全分崩离析!
规模庞大的粒子光雨在辉的面前完全消散、回归于这片神代大陆的大气成分之中,标志着辉又一次以凡骨的意志战胜了无比强大的王战,硬生生掰开了钢铁铸就的巨手夺取了生存下去的权利!
只是此时的辉却完全无法去享受胜利的喜悦、甚至连像个胜利者一样骄傲地站立在大地上都不能做到…只能用仅有桡骨断裂的左臂不断在地上扭曲狼狈地向前爬行着,强撑着快要消散的意志、朝不远处的神碑之泉无比难堪地前进。
(玛多尔…)
(胡基…)
(穆宁…)
(弗利基…)
(格利…)
(再等等……我马上…)
(就能…救你们……)
在千钧一发之际无意间引出了自己认为只存在于故事之中的「黄金回旋」、随后借助回旋的力量打倒了神明级别的敌人、最终还勉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没有立刻死亡地完成逃生……本来是无比值得庆祝的奇迹、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是难看地拖着不断流淌残破生命的身体挣扎着…拼命地在这片被日轮炙烤得无比灼热的沙地中爬行着。
已经彻底磨破的手指带着一片又一片沾染着沙砾的发黑血痂对抗着大地、好不容易够到了神碑之泉的台阶后、将左手中的神碑碎片浸入泉水,就如同已经成就了大义一般放松了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就这样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意识。
……
好冷…
好讨厌这种冰冷的感觉…
明明以为得到神碑的力量后…
这种感觉就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
自己身边还会…
有谁…
不在了……
……
从冰冷泉水的浸泡之中惊醒,辉猛地坐起来看向四周——
兴许是为了增大疗效、自己正光溜溜地泡在神碑之泉里面,而四体神碑眷属正全部整齐地竖起脑袋趴在泉边、像是在对待苏生的死者一样担心地盯着辉的脸。
有些诙谐的气氛不禁让辉稍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弗利基和格利一应一和地冲着自己嚎叫想让自己打起精神的样子、也稍微让辉对自己的现状安心了一些。
随后,像是在确认一个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一般、辉向着神碑眷属们问出了一个自己早就察觉到答案的问题:
“……玛多尔呢?”
代替沉默着的胡基,穆宁从搭在台阶上的、辉的上衣胸口的口袋之中提出了玛多尔的卡片。
——没有任何的变化出现,那就只是一张单纯的卡片而已。
「光界王战 玛多尔女王」
…
(开玩笑……的吧…?)
恍惚地爬出泉水、用格利的毛擦干双手,恍惚地接住没有任何气息的卡片,恍惚地盯着卡面……辉的脑子里没有了任何的想法。
(这…是卡片啊。)
(只是卡片而已……)
(是卡片吗?)
(……是卡片…吧,是放进神碑之泉就会被水泡坏的卡片吧。)
(只是一个用来特招检索植物族的补点而已,只是早就被优化出自己的构筑的二线卡片而已,只是……)
(只是……)
(只是……)
…
“妾身也深爱着您!”
“呀~不要这么害羞嘛,真是抱歉呢~”
“不要走,留在妾身身边。”
“我喜欢你。”
“只有在您身边时,安宁和快乐才会回来。”
“这样…您就无处可逃了~”
…
明明…
明明就只是、一张不怎么喜欢的卡片而已吧!
泪水从胡基的眼角滑落,但是辉却仍旧咬着早就被咬破而流出殷红痕迹的嘴唇、一点也没有哭。
(开什么玩笑…要是被她看见、自己因为她而哭泣的话,绝对会被她拿来嘲笑好一阵子的。)
(所以…)
(所以快醒来…嘲笑我啊……)
结果,直到最后,辉也没有流下眼泪。
结果,直到最后,卡片也没有回应辉。
……
从神碑之泉处得到了充足的恢复、再加上一整晚的野外休整,此刻正是到了离开斯瓦特海姆、朝着世界树最后的大陆出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