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
随着视线完全被黑暗笼罩、意识逐渐陷入混沌之中,辉再一次感受到了,自身存在正逐渐凋零的感觉…
(明明才刚刚和大家团聚…)
冰冷的温度不断从腹部和胸膛的贯穿处朝四肢和大脑不断蔓延,眼前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还没……还没…)
已经听到了她发自内心的悲伤告别回荡在脑中、就在强烈地预感到即将永久失去她的这个瞬间,自己却连右手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不要……)
就算自己马上要完全陷入永世的长眠,果然还是…没办法放下她。
没办法放下所有人。
因这无穷无尽的悔恨而永远无法瞑目,这就是
自己的最终结局啊……
————
随着超合体恐龙帝缓慢降落在已经被建筑物残骸完全覆盖的大地之上,胜利的曙光从辉背后的地平线上升起、照耀了整片战场…
超自然灾害已经彻底泯灭的中心点,跪倒在地上、浑身流动着不祥黑泥的少年正轻轻眯着眼,无言地注视着从东方照来的黎明之光。
就这样注视着正朝自己一步步缓缓走来的,另一个自己。
『结果还是……这样吗?』
嘶哑的声带挤出人类勉强能够理解的低频噪音,不断刺痛着辉的每一根脑神经产生异样的感觉波动——
「必须在这里解决Alter…必须由自己来解决才行。」
向后坚决地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做任何阻拦之后,辉一边缓步继续靠近Alter,一边解除了决斗盘SpecII所搭载的最终安全保险,准备使用那项原先被自己强烈要求拆除的禁忌机能…
『果然…和现在的你被所有人支持着一样……』
为了不计一切代价自保而设计的防卫装置,「小型脑电活动永久阻断式除颤极」。
『我最终还是……被所有人背叛了啊。』
自嘲的笑容是对残酷命运最好的诠释,开始对自己居然能够理解这种感情而感到恶心和害怕的辉、颤抖着将除颤极的输出端顶在了Alter的额头上。
“闭嘴做好觉悟吧,我……我绝不会变成和你一样的家伙。”
粉饰着冠冕堂皇借口的杀人兵器,用来终结让多数无辜的人卷入灾难只为了杀死自己的真犯人,似乎有些合适过头了。
……
作为激发装置的扳机,却久久没有被扣动。
『哼哼哼哼哼……害怕了吗?背上杀人犯责任的重担?还是说在忌惮我的存在本身?哈哈哈哈哈………』
越是像强烈否定一般不断颤抖着将输出端顶住Alter的额头示威一般使力,越是被强迫将Alter凄惨却又癫狂的扭曲笑容深深刻入瞳孔之中,越是能感受到同伴们打心底发出的担忧和痛苦与制止…
“闭嘴!就算这样我也无法原谅你这家伙!无法原谅深深伤害了他们、伤害了整个世界的你!”
同样的激怒被完全点燃,完全相同的两种情感从完全相同的两个存在的心中喷发而出,同样的痛恨着同样的人,同样的理由让同时存在于此的两个存在完全无法找到除了杀死对方之外的任何其他答案!
『那就动手啊!动手杀了我让我如愿以偿啊!辉!!!!!』
诅咒一般的憎恨和愤怒不断从Alter的身上散发、转移到辉的身体中,像是火焰一般灼烧着辉的灵魂,即便是沉睡于深处的霸王之意识替辉阻挡着这份灾厄的不断侵袭,Alter的怒火却依然不断将辉的意识拉向无边无际的怨火深渊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察觉到不对劲的零衣和莱娜她们想要上前将那两人分开的一瞬间,使劲收紧手指扣下扳机的辉在这一刻看见了…
浮现在Alter嘴角的残酷笑容。
“——”
随着装置运作,强烈的电击冲刷过Alter大脑表面的瞬间,辉也同时一并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冲击——
无穷无尽的负面感情如同电击一般涌入了辉的脑海之中,这是来自于Alter本身的情感和记忆碎片、来自于受尽了无尽漫长时间痛苦的Alter一直挤压在心底的全部怨恨!
在这一刻完全反馈给了同样是自己的辉!
“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尽漫长的铺垫只为将真正的目的隐藏在谁也无法察觉到的伏笔之中,毁灭几个世界、卷入多少人都无所谓!——全部都只是为了这一瞬间!
为了能够彻底结束自己的噩梦所提出的无比荒诞的假设已经被证实,眼前抱着头拼命想要从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侵蚀之中逃离挣扎的辉就是最好的证据!
还没等到最快飞跃而来的零衣够到辉,Alter就已经最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握起一片散落在地面上的锐利金属残片,就这样使劲发力、径直从正中捅穿了Alter自己的腹部!
也就在同一时间,辉的身体同样部位浮现了完全一模一样的贯穿伤痕迹!
“不行——!”
拥有着洞察事物本质的鸦之瞳,胡基最先注意到了。
“!?”
还没等抱住辉的零衣制止极速冲向Alter的莱娜,将其踹飞时由莱娜留在Alter脸上的伤痕也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辉的脸上。
端着飒天装甲仅剩的离子炮瞄准Alter头部的露世也注意到了。
「没错,情感同步的下一个阶段就是完全同步,即被世界彻底认知为同一存在。」
远早于正式在辉的面前显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时间点,这个假设开始实际开始试验是在Alter以正名者的外壳同辉进行黑暗决斗时就开始的,虽然和扎克融合化的灵魂极其不稳定,但所幸的是辉和Alter同步的进程从来没有停滞过。
不论是「死神化」还是「灰」又或是「扎克」,全部都没能阻止辉走向Alter所设好的深渊。
即刻赶来用巴掌制止住快要被复仇心吞噬的莱娜、示意她回头确认辉的异常情况,小夜也注意到了。
无论是卷入多少人或者世界、还是挑起多么漫长的战斗,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导辉能够积累更多份量的情绪,直到能和Alter内心中所积蓄的怨恨与痛苦能够引起共鸣、再由Alter刻意诱导辉在决战中被自己所散发的情绪不断侵蚀……最终就能进入到Alter所假设的『情感同步』甚至是『完全同步』之中。
使超合体恐龙帝的全部监视摄像机满载运转,肯特蕾吉娜他们也注意到了。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之中,在那相同的贯穿伤位置,一人从那里涌出的是殷红的鲜血、大面积沾染了贴身的白色衬衫,另一人从那里涌出的却是不祥的黑泥。
顺着体内压力差喷涌到外界大气环境中之后、却又如同具有自主生命一般再次流回了Alter的伤口之中!
其余的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
注意到那个仅留给他们无法选择的无比绝望的唯一事实。
「Alter无法被轻易消灭,但是辉却会被Alter连带着被迫失去自己的生命。」
同一时间,半空中的Alter已经拔出了贯穿腹部的尖锐残片,又迅速将其对准了自己的胸骨左侧的肋骨间隙后将其刺入半分——
同一瞬间,已经完全放弃思考的阿泽莉娅挣脱卡梅莉娅的阻拦冲上前去,打算任由怒火驱使着自己将Alter的四肢全部斩下来保护辉的生命——
同一时间,赶向辉身边打算尽快治疗他的双子和露世以及其余伙伴、甚至是零衣都受到了一枚从后方被投掷过来的伽尔玛样式的震撼弹造成的强烈冲击和波动,又被一阵强烈的魔法冲击从辉的身边震开了——
机械的瞳孔之中散发着与那些「稻草人」相同类型的红色光芒、王战的刻痕被覆盖了散发着诅咒的黑泥,冷漠残酷的气势从那两人的身上不断散发着、隔绝了所有人能够靠近辉的机会……
『没错…就是这样!』
诱导炎界王战至尼福尔海姆发生乱战的背后操纵者,以及超巨型核心离子毁灭炮「弥赛亚」的真正设计者,Alter一边欣赏着她们作出符合自己计划安排的行为、一边让残片持续贯穿了自己心室的前壁肌层——
落幕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