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沿哥哥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了,或许从来就不是他的。他有了自己的omega、家庭、事业、生活。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渴望自由,渴望无拘无束的天地,可他只能活在无尽的黑暗和束缚里。
在被Redemption带走活下来的那些日子里,他无数次祷告、期盼、幻想,程沿能够回来把他也带走。
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
程沿已经拥有过上了属于他的新的人生,只有他,一直被困在过去。
秦柯把浴缸灌满水,走出来坐在路逢身边道:“起来泡个澡吧,让身体舒服点。”
路逢不想动也懒得回应他,缩了缩腿继续躺着。
“我抱你去好不好?”说罢秦柯俯身把床上的人捞起来。
路逢没有反抗,秦柯把人抱起来后,路逢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秦柯愣神的问题。
“你真的喜欢我吗?”这是路逢第一次这么问他。
“咱们这种人,说喜不喜欢的太可笑了,没有比这更蠢的问题了,掏出真心是要付出生命的。”秦柯苦笑道。
他们这种刀口舔血坏事做尽随时都会丧命的人,是不会把心掏出来给任何人的。
因为说不定哪天遇到什么危险,自己就会被恋人推出去挡子弹。
路逢的眸子暗了暗,侧开了脸:果然……
秦柯注意到他眼眸中的转变,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但是,我愿意把我的生命交给你,我爱你。”
路逢诧异地睁大了漂亮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我爱你”这三个字对路逢来说格外动听,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我爱你”。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早晚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们在空旷人少的郊区买一个自己的小房子,在国外或者国内都可以。没有人可以再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路逢忍不住幻想房子的模样,幻想周围的风景和广阔的天空。
可自由好像很昂贵,他身边太多的人为此失去一切,这对他来说注定很难实现。
他真的能得到吗?
秦柯已经抱着路逢走进了浴室,放下路逢后,他光着脚踩在浴室的地板砖上,秦柯揉了揉路逢蓬松的发丝,道:
“不要泡太久,水凉了就出来,换洗的衣服已经拿进去了。”
“嗯。”路逢呆呆应声道。
“那我先出去,有事叫我。”秦柯说着俯身在路逢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浴室。
“等一下。”路逢突然叫住了他。
秦柯顿住脚步,心中暗喜:难道是想邀请我一起洗?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转身对上路逢的视线。
下一秒,“啪”的一声,一个清脆有力的巴掌落在了秦柯脸上,秦柯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个巴掌,惊愕地站在原地捂着火辣辣的左脸。
路逢个子只有170㎝,站在187的秦柯面前显得小小一个,但扇他巴掌时气势十足,这大概就是A3分化的底气。
路逢此刻已经清醒回过神了,冷哼一声:“这是对你逼迫我的惩罚。”
“怎么还带秋后算账的?在观察室里你可不是这种态度。”秦柯被这一巴掌打笑了,真够记仇的。
路逢哼道:“我就是想打你怎么了?”
“好吧。”秦柯无奈一笑。
想着反正也是他占便宜,这一巴掌挨了也就挨了,没太当回事儿。不过这手劲真大,脸上火烧似得疼。
秦柯走后,路逢褪去衣物走进浴缸,泡在里面发呆,困意席卷,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冷…好冷……
“跑快点!跑不完不准吃晚饭!”
8岁的路逢因为在一场体能考核里失败四次,被辅导员单独留下加训,围着800米的跑道跑10圈才能结束。
淅淅沥沥的雨幕里,瘦小的男孩围着跑道跑得喘不上气,雨水落在脸上夹杂着眼泪一起滚落。
他跑不动了……
可辅导员一直在他耳边催促斥责:“不许停,继续跑!”
心脏超负荷剧烈地跳动着,让他难受得想吐,口腔里面全是血腥味儿,肺里稀薄的空气让他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10圈路逢跑了60分钟,一刻也不敢停下,停下就会被要求加圈。结束后,路逢跪在地上将胃里仅有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过后浑浑噩噩地往宿舍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走回去,只知道醒来时人已经在宿舍了。
10岁的程沿给他裹了厚厚的被子,一直守在他旁边,见他醒了立马问道:“小哲,你怎么样?”
路逢沉重的眼皮抬起来又垂了下去,虚弱到讲话也没有声音,程沿凑近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小沿哥哥,冷,喉咙…疼,喝水……”他感觉喉咙干燥像火烧一样,讲话都费力。
程沿立马倒了杯水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喂水,路逢喝了一整杯水又瘫软在床上,程沿摸了摸他的额头,抿紧唇。
他的体温比昨天晚上更烫了。
不行,他必须去找辅导员拿感冒药,不然他真的会烧死。
昨天晚上他把路逢从训练场上背回来,半夜他一直喊冷,程沿一摸果然发烧了。
大半夜的把宿管大爷嚷起来给他开门,他要去找辅导员拿药,结果自然是没拿到药,被赶了回来。
辅导员说:“一点小感冒而已,如果因为这点小病就死了,那他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无论程沿怎么说,辅导员都不肯拿药给他,程沿只能灰溜溜地回来,想着熬过今晚是不是就没事了?
结果第二天他烧的更厉害了,程沿实在没办法,拍了拍路逢的肩膀道:“小哲,你等着,我去找辅导员!”
“小沿哥哥,别…去,没用的……”路逢想伸手抓住程沿,可手臂却像被灌了铅似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没用的,他们不会管。
他们这个宿舍之前有人生病,辅导员不管,最后人就病死了,他们就派人进来把尸体抬走了。
为他求辅导员开药的临床小孩也被打瘸了腿,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
可能是没有价值所以被杀了或者扔了,也可能被挖了腺体,身体器官去了黑市。
程沿再次敲开辅导员的门,辅导员冷脸看着他,显然知道他来的目的。辅导员姓杨,至于全名叫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杨辅导,没有药他真的会病死。他的腺体那么特殊,要是真的因为发烧死了,你们不觉得可惜吗?”程沿喊道,这个10岁的孩子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杨辅导冷哼一声:“有没有希望分化还要另说!测试没有一项合格,死就死了,这种地方哪天不死人?”
“你们不是做过分化测试吗!”程沿愤怒道。
在这里没有价值的人甚至不配吃他们的粮食,他们不在乎生死,只在乎这些人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利益。
“分化测试只是参考数据,用来得知他的分化概率而已。像他这种情况,想分化出生物能力简直异想天开。想活下去最好少管闲事!”杨辅导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杨辅导!”程沿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你不用这样瞪我,弱者无法在这里生存,这是他早晚要面对的结局!”
“你这句话、我记住了!”程沿愤然转身,这里没有医务室,也不建医务室。
在这里受伤、生病,熬不过去就会被抬走,他们用动物的自然法则淘汰一切弱者。
在这里他们都是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