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无双随意一瞥李九歌,未加理会,继续欣赏着飘落的雪花。
与此同时,欧阳无双身边的南宫夫人,其修养、气质和神态明显逊色于见多识广的马夫人,至少低了一个层次。她显得有些不安地瞥了马夫人几眼。
随后,南宫夫人柔情蜜意地侧头望向无双公子,接着又怒目瞪了李九歌一眼,似乎在无声地表达:你这小子不入流,看看马夫人那点品位,带出来是要对得起观众的。
马夫人始终对南宫夫人报以微笑,并且也向南宫夫人身边的无双公子投去一个善意的微笑。她的优雅和华贵,不禁让欧阳无双多看了她一眼,并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可以看出,马夫人除了喜欢戏弄李九歌,在外表现得非常得体和引人注目。
南宫夫人依靠儿子撑腰,而马夫人则依靠自身,在关系错综复杂的冰凌雪城成为几大势力之一,这自然有其道理。
“我们还是别互相打量了,去催促一下花蕊说书吧。”
在这个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氛围中,李九歌那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扑哧——”马夫人觉得这家伙太可爱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面的南宫夫人投去几个鄙夷的眼神,差点说出“绣花枕头——草包”。
“有趣,今次到冰凌雪城见到的有趣之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无双公子如此评论,转身朝着远处的讲经堂走去,“也是,我们去听书。”
讲经堂内宽敞而装饰简单,却也透出雅致之感。
右侧的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壁画像,画中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女人,清雅脱俗,她的短发两寸长,显得有些奇特。在极北之地,人们都这样装扮,不足为奇。
然而,李九歌看了许久,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怪异的词:“短碎发。”
不知为何,李九歌只觉得这个壁画中的女人样貌清雅,打扮“前卫”。
他脑海中确实浮现了“前卫”这个词,甚至“时尚”也一同出现。
轻微的金属声响起,后方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与壁画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缓缓走来。
她赤足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脚腕上戴着一双银环,随着步伐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她向诺大厅堂内的四人微微点头示意,对今天的场合并不感到意外,径直走到中央的台子上,盘腿坐下。
欧阳无双和李九歌不禁同时动容,心想,她的名字果然名副其实,花心蕙质,清雅无双,确实配得上“圣女”的称号。
他们相互对视了几眼,马夫人首先开口说道:“花蕊公主,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马姨过奖了。”花蕊的声音清脆而有特色,又补充道,“听说有远方的朋友来听花蕊说书,真是抬爱了。”
马夫人凑近小家伙的耳朵,几乎是暧昧地轻声细语:“你这家伙高兴什么,她是在暗示你俗气,这里既不是茶馆,也不是听故事的地方。”
李九歌的脸颊微微泛红。
“恐怕各位对花蕊寄予厚望,最终可能会失望而归,花蕊的话,恐怕难以入各位大家的法耳。”花蕊又道。
“你还是开始说书吧,呃,说经。”李九歌催促道。
花蕊用一双清澈几乎透骨的眼睛注视着李九歌的脸,看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位来自远方的朋友。你似乎性情急躁,又似乎沉静如水。这是一对矛盾的结合。若不注意修养心性,恐怕会对世间失去公正,可能会造成不少杀戮。”
李九歌心里一惊,似乎被她的话震慑住了,心想,难道她真的拥有玲珑之心?
听她这么说,欧阳无双也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注视着李九歌。
马夫人并不插话,觉得这一切非常有趣。听花蕊这么评价李九歌,马夫人更加放心了,原本她还担心自己看走了眼,被李九歌装傻充愣。现在听花蕊说李九歌是矛盾的结合体,马夫人得意了,认为自己看对了。
要说观察人,马夫人只对花蕊甘拜下风。
李九歌挠了挠头说:“四小姐,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哈哈......”听到这家伙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马夫人和南宫夫人差点没笑翻。
端坐在方的花蕊,也难免小女儿神态发作,扑哧的掩嘴一笑。
随即花蕊轻声道:“哦,道兄为何有此一说?花蕊愿意听闻道兄见解?”
李九歌道,“四公主你含着金钥匙出生,自小光芒万丈,难有气受。这自然导致你心境平和,修养高雅,你是想结仇人,也难办到,因为你能接触到的人,算有仇,也只会对你笑脸相迎。所以在你的世界里看到的东西,永远那么彬彬有礼,永远那么阳光,你自然有闲心提高修养,思考人性。而芸芸众人不同,下层世界的残酷四公主难以理解,自睁开眼睛起欠了别人一顿打,欠了自己肚子一顿饭,这已经成为了许多人的常态,我深有感触。在这种情况下生长的人,每时每刻都在接触怨气,累计怨气,杀戮仇恨由此而来,和收心养性,不是一个概念,说之无益。”
起初是当做玩笑听,几人还面露微笑,不过说完之后,花蕊和马夫人难免动容。
花蕊仿佛第一次认识李九歌,注视了他许久,微微一笑:“道兄见解较为特别,角度新鲜。能以如此俗气之言说出此等道理,花蕊没有说错,道兄是个矛盾之人。”
李九歌辩解道:“不是啊,四公主没听懂......”
“我已懂道兄要表达之意。”花蕊平淡如水的样子打断道,“午时了,我如常讲经,愿听愿留当可自便。”
她还特意注视着李九歌说了一句,“听完此节,道兄心之结或可解开。若是不行,花蕊却也无奈,须得大智慧者,方能化解世间之恩怨。”
接下来她侃侃而谈,风采照人, 李九歌手撑着脑袋,耐着性子听。
花蕊大致说了一个故事,貌似说的是一个得窥大道的“禅修”,种了一片田。
听到种田,李九歌有兴趣了,注意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