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可曾与旁人说起过?”
江天震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脸色严肃的走到江烟雨身前。
江烟雨看到王叔的脸色,便知此事果然不简单,紧忙摇了摇头。
“未曾与旁人说过,苏舟青问我几次,我一个字都没有说。”
其实他说起苏舟青的时候,中间倒是隐瞒了不少,比如苏舟青进了铺子之事,她就没有说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或许是担心王叔与其交恶吧,那家伙毕竟不是轻易能惹的。
“不同的人跟踪你,月末码头.....”江天震在江烟雨身前徘徊,口罩不断小声重复着。
“烟雨,松陵老家宅子里还有谁?”
江烟雨不知王叔为何提起这个,如实的回答,“以前的老管家和他老伴应在。”
“想他们吗?”
说实话,武嫣然真的挺想他们的,她父母去世之后,宅子里的下人都走了,唯有老管家和老伴留了下来。
江烟雨那时候还小,需要有人照顾。
往后的日子里,两位老人抚养起了江烟雨,照顾的是无微不至,生怕磕了碰了。
“既然想了,就回去看看他们吧,刚好现在书院也去不了,就出去散散心,整日闷在王府里也不好,过段时间,王叔再把你接回来,”
江烟雨眼睛泛红,她明白王叔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让她先避一下风头。
“侄女听王叔的安排。”
“烟雨最乖,那就今夜出发吧,走水路比较快,你回去收拾一下,王叔去交代一下。”
“好!”
江烟雨离开了厢房,叫上小云脚步匆匆离开。
房内,江天震眉头紧锁,眼下这样安排在他看来是最稳妥的,他一个王爷什么都不怕,但他不能一直待在侄女身边护着。
自己的胞弟不在了,就撇下这一个女儿,若是出了任何意外,将来在地下碰到了弟弟,他哪还有脸面对他。
半炷香的功夫后,江烟雨领着小云悄无声息从后门出了王府。
后门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两旁还有二十多个王府亲卫,个个身着盔甲腰胯长剑,手中还握着一杆长矛。
偏将刘二虎脸色严肃的扫视四周黑夜。
江烟雨与小云上了马车,随着一声鞭响,骏马疾驰,马车很快消失在黑色之中。
永兴城外的码头,一艘二层楼阁船只停在岸边。
“检查好了吗?”刘二虎翻身下马上前,看向码头站着的侍卫。
“将军,放心、四周未发现可疑之人。”
这时江烟雨与小云也下了马车,走到了渡口木板上面。
“还请郡主快些登船。”
江烟雨也没有磨蹭,点头便上了船,随后十名亲卫也上了船。
“开船!”刘二虎站在岸边下令,船只缓缓离开岸边。
突然,刘二虎目光看向不远处水面目光一凝,那里一艘商船正缓缓靠岸。
商船甲板上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锦衣男子和一个黑袍的汉子。
“那是王府的亲卫兵?”锦衣男子目光落在水面船只上面,轻声开口。
“主子,那装扮的确是藩王亲卫才会穿。”
“那方才登船的少女,应该是王府的郡主了。”锦衣男子笑了一下,这个不难猜,平常女子可穿不起绸缎。
“属下不知。”黑袍汉子低头应声,眼中暴戾之色一闪而过。
“船靠岸了,走吧,下船。”锦衣男子收回看向水面的目光,将手中折扇打开。
刘二虎坐在马上,盯着商船看了几眼后,一挥手便领着手下离开了码头。
将东西放到船上阁楼之中,江烟雨走到了甲板上面,回首望着越来越远的永兴城。
“主子,风大,”小云拿出一件披风,给江烟雨披到了肩膀上面,“要不回去歇着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主子离开王府回松陵,不过这不是她做奴婢该操心的事,她的事情就是伺候好主子。
“嗯、”甲板上的夜风是有点凉,江烟雨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阁楼房间之中。
小云早就铺好了崭新被褥,并且点燃了取暖小炉。
炭炉在房间外面,炉口连着掏空的竹筒,竹筒从房内穿过,在另外一边房外排出烟气。
江烟雨躺在软乎的地铺上面,房间暖暖的,船只轻微的晃动,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睡熟的她,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
.......。
恍惚之间,她又到了苏府。
打她嫁给苏舟青之后,东阁楼便是她唯一活动的地方。
西阁楼说是离的有些距离,走起来也并有多远,可她从未去过那里。
那里,是苏舟青睡觉做事的地方,她几次冲动很想过去看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过去。
两人虽是夫妻,却倒像是分家不离家的两家人,各自在自己的阁楼生活。谁也不去打扰谁。
但这丝毫不影响江烟雨喜欢他爱他。
住在东阁楼的江烟雨,一次百般无聊之下突然发现了一件开心的事,那就是她在房间外的西窗下面,可以看到苏舟青上下马车出府。
打那以后,西窗便成为她常待着的地方。、
近身侍候她的只有小云,所以这个开心的秘密也没有旁人知晓。
“夫人,你腿麻不麻?咱们回房歇着吧。”小云心疼的劝着主子,主子趴在窗台都快一炷香的时间了。
江烟雨笑着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一眼夜空月亮,今晚的月色真好。
几道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江烟雨收回看月亮的目光,期盼的朝阁楼下望去。
两匹骏马拉着黑篷马车进了苏府,停在了下面,赶车的老仆跳下马车掀开车帘,一袭黑色长袍的苏舟青从马车内探出了身子。
江烟雨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他真的好迷人。
弓身准备下马车的苏舟青,不知怎地,突然抬头朝东哥咯这边望来,江烟雨心中一紧,急忙闪到了窗幔后面。
小手快速拍打着胸脯,惹得小云在一旁捂嘴偷笑。
“看看走了吗?”江烟雨小声开口。
小云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爷走了。”
江烟雨这才重新站到窗前,望着孤零零的马车长舒一口气。
躺在古朴的大床上面,江烟雨辗转难眠,心里想着也不知苏舟青发现自己了没有。
第二天晚上,心虚胆小的她没敢再去偷看。
但也仅仅忍住了一天,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她还是鬼使神差走到了西窗那里,双手托着下巴在那里期盼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苏府的马车依旧停在原先的位置。
车帘掀开的瞬间,江烟雨便将窗幔拉过来,隐隐躲在了后面。
苏舟青从马车内探出身子,跳下马车的同时,似乎不经意朝西窗这里瞥了一眼。
窗户是开着的,窗纱随风轻轻飘动,影影倬倬有道模糊的身影在月光下显现。
接下来一连数日,每当马车回到了苏府,苏舟青下马车的时候,都会若无其事的看向东阁楼的西窗。
这夜很晚,苏舟青才乘坐马车返回了府中,下了马车径直朝西阁楼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瞬间停下了脚步,猛的回头朝西窗看去。
而江烟雨正旁若无人的站在窗前,她以为他不会回头。
心脏似乎忘记了跳动,她傻在了那里,就这样怔怔的望着那个男人。
苏舟青表情冷漠,淡淡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直至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走了。他都不会多看自己几眼,江烟雨的心脏恢复了跳动,但却隐隐有些心痛。
心痛到她没有听见有人上阁楼的脚步声,心痛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她都浑然不知。
“大半夜的你在看什么?”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