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扬坐在赶车的位置,双眼环顾着四周。
马车内,江烟雨紧皱眉头,手放在胸口,表情很是难看。
果然是他,他动手了,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动手了。
她视他为兄长,他却在利用她,王叔怎么算也是他的长辈,他就这样不念情分。
说实话,江烟雨一直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江文昌不会动手,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
但往往事与愿违,尽管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王叔今天去渡口离开的消息,她连苏舟青都未曾告诉,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知晓了。
好半天后,马清扬隔着帘子开口,“郡主,是回王府?还是?”
“去望月楼。”江烟雨将悲伤情绪收起,声音冷冷开口。
马车动了,朝着城中望月楼方向。
江烟雨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弩,这是苏舟青送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望月楼很快就到了,马车停下后,江烟雨调整了呼吸下来,径直走了进去。
马清扬跟在她后面,进门之前冲旁边招了招手,两道人影快速到了近前。
“快去告诉爷,就说郡主在望月楼。”
“是!”
等马清扬进去后,发现江烟雨正站在大堂中间,他摆手叫来一个伙计。
“安排一个雅间,清净一点的,随意上点酒菜。”
伙计应声而去。
江烟雨转身望向马清扬,“能不能派人去一趟雨落坊,告诉江文昌我有事找他,顺便回请他吃个午饭。”
马清扬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江烟雨在伙计的引领下,踏上楼梯,进了二层比较幽静的一个雅间。
伙计随后上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江烟雨将短弩放在桌子上,取出一根弩箭在手中观看。
手指摩挲着冰凉箭头,箭头很锋利,转动之间泛着淡淡寒光。
看了一会,她将弩箭装填进了短弩,拉开了弩弦,便坐在那里安静等了起来。
她不担心江文昌不会来,她很确信他一定会来。
“烟雨郡主?”
望月楼的伙计躬身点头,“是的,江公子,烟雨郡主已在雅间候着。”
“你先回去,告诉烟雨郡主我随后就到。”
“小的告退。”
望月楼,马清扬并没有上去雅间,而是一条腿搭在长凳上面坐在大堂。
让伙计上了一碟油炸花生米,没事就捏一个扔进嘴里。
前去通知的伙计还没有回到望月楼,苏舟青却是已经走进了大堂。
马清扬急忙放下手里花生米,快步迎了上去。
“爷,”
苏舟青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二楼雅间位置,“她在上面?”
“嗯、”马清扬点头,凑近一些压低嗓门,“爷,郡主身上带了弩,估计马上八皇子就来了。”
这事情太大了,马清扬可不敢擅作主张,郡主要下手的可是当朝皇子,这可是杀头诛连的重罪。
“爷,怎么办?”
苏舟青皱了一下眉头,“告诉外面苏府侍卫,将望月楼偷偷围起来,”他声音同样低沉,“等江文昌进了酒楼之后,就让伙计站在门口拦人,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吃饭。”
“知道了爷,”马清扬砸吧下嘴巴,“还有呢?”
“把她旁边的雅间收拾出来,”苏舟青仍旧看向上面,“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我命令,所有人都不可轻举妄动。”
“那要不要告诉江王那边?”马清扬试探着小声问道,“要是郡主有了危险......”
“不用,”苏舟青摇头,“她不会有危险,同样,她也不会杀江文昌。”
说罢,便抬腿朝楼梯处走去。
马清扬这边刚安排妥当,那边江文昌便翻身下马进了望月楼。
马清扬站在门口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这才走了进去,招手让伙计在门口拦人后,一屁股坐到先前的位置。
朝二楼处看了一眼,随手捏了一个花生米丢进嘴里。
江文昌站在雅间门口,抬手扫了扫身上锦袍,唤了一声“烟雨,”听到里面应声后,这才推门而入。
“咯吱.....”
“烟雨你?!”
推门进去的瞬间,江烟雨从门口走出,手持短弩抵在他的脖子上。
“江文昌!你若动一下,我手可就哆嗦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江文昌皱了一下眉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微微一怔过后,江文昌嘴角露出微笑,转动眼球看向江烟雨。
“烟雨郡主,你这是何意?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请客?”江文昌语气平淡,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性命,“这算是鸿门宴吗?”
“江文昌,我是该称呼你为先生呢?还是要下跪参见八皇子呢?”江烟雨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还是该称呼你一声王兄?”
说出王兄二字,江烟雨轻轻摇了摇头,她一直视他为兄长,没曾想,这样算起来,他真是自己的兄长。
可这个兄长她承受不起,承受不起一个要杀了她王叔的兄长。
被点破身份,江文昌一点不惊讶,脸色都不曾变一下,唯一让他意外恐怕只是她这么快就知晓了而已。
“你是该称呼我一声王兄,”江文昌脸色不变笑道,“但我并不想当你的王兄,我想.....”
“住口!”江烟雨愤怒打断了他的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知道了,我那天是故意泄露王叔的行踪,果然,呵呵,果然你动手了。”
江文昌正要开口,突然眉头一凝看向房内隔板,不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隔壁有人,这望月楼是苏舟青的,不用想,隔壁房间里肯定是苏舟青。
“行吧,既然你都说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江文昌斜了一眼弩箭,“我的确是要除了江天震,原因嘛,与你说也不懂,既然现在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顿了顿,江文昌望向江烟雨的双眼。
“就是不知你敢不敢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江烟雨将弩箭离他脖子近了些,“你哪来的底气认为我不敢?”
江文昌再度一笑,“我认为你不敢,我要杀江天震没有个人恩怨,身在皇家身不由己,我也是为了云唐江山稳固,”见江烟雨不为所动,他继续开口,“但是我对你从未有过加害之意,想都未曾想过,不仅如此,我也不允许有人会伤害到你。”
“住口吧江文昌,”江烟雨声音不大满是无奈,慢慢放下手,“你赌对了,我不会杀你,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
将弩扔到桌子上,江烟雨后退两步。
“你走吧,再不走江王府的亲卫就到了。”
江文昌收起脸上笑容,神色复杂的望着她,最后转身拉开了雅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