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死死咬着唇,不断催眠自己,她把苏隐月养大,比她亲娘还要亲。
即便查出来玉镯是苏家大小姐送的又如何?
只要她咬死了苏隐月不孝,苏隐月就翻不了天!
听了朱氏所言,府尹连连点头,在以孝治国的大祁,父母想拿捏孩子可太容易了。
就是倚仗这点,他才会跟过来“主持公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指使你的人来自侯府吧?”
苏隐月气定神闲。
朱氏被她赶出王府,还挨了一顿打,想也知道会去侯府找燕姨娘哭诉。
燕姨娘找她借一万两黄金无功而返,便有了对付她的动机。
只是燕姨娘头上有永宁侯和侯夫人压着,不会设这么明显的剧,剩下的就只有苏沁凝母女了。
她嫁过来解了侯府违抗圣旨的难题,无论是柳婉为了给女儿报仇,还是苏沁凝自己给自己报仇,指使朱氏都说得过去。
具体是这三人中的谁,她会从朱氏嘴里撬出来!
朱氏心神一凛,支支吾吾道:“你、你别往我头上泼脏水……”
“想想你在家的儿子,要是没了母亲,以后会多可怜啊。”
闻言,朱氏犹如被踩中尾巴的猫,“你拿我儿子威胁我?”
自觉抓住了苏隐月把柄,朱氏一脸兴奋,“大人你听到了没有?苏隐月当你的面威胁我呀,你快把她抓起来往她脸上刻字,割掉她的鼻子!”
祁国律法规定,不孝父母根据具体情节,会受到杖责、墨刑、劓刑、膑刑、死刑等惩罚。
她对苏隐月如何,自个儿再清楚不过,对方得了势,绝不会放过她。
那她只能先动手把苏隐月按下去!
面容有损,王妃肯定是当不成了,又和侯府大小姐有仇,苏隐月只能再次落到她手里。
朱氏越想越得意,脑海中俨然开始计划怎样处理苏隐月,才能让她利益最大。
“朱氏,你为何而来,心中有数。我和你说这半天,有心饶你性命,你却不愿珍惜。”
苏隐月垂目,有条不紊地折叠衣袖,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腕。
说话间,一股莫名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开,如钢刀轻轻拂过肌肤,让朱氏汗毛倒竖。
在现世,苏隐月能拥有一整间研究室,是她用自己超强的动手能力从一众同事上级中拼出来的。
因为她出身贫寒,父母车祸早亡,还要拉扯一个小五岁的亲妹妹。
有才华有能力,又毫无背景,这样的人无论在哪儿都是软柿子。
那些人霸占她的研究拨款,抢她科研成就,不断联合资本想用最低价格买走她的专利。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拿着几十万赔偿款,和妹妹相依为命,在各路农村亲戚之间流转的七岁小女孩,每天面对的是何种恶意。
为了不被人欺负,苏隐月跟在村里最不好惹的人家身后,学会了一套连招,不仅自己一路硕博,还辅导妹妹考上了大学。
自觉精神状态满分,从不内耗的她,最后却被亲妹妹捅死了。
当然,临死之前她也并未让妹妹独活。
好姐妹,当然要手拉手一起走。
“我养了一个月的身体,检验成果就看今日。”
从她平静到极致的神色中,京兆府尹察觉到了不对。
奇怪,怎么有种暴雨风来临之前的诡异宁静感?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本来就对我不孝——嗷啊!!”
苏隐月不欲和她多言,跳起来一脚踹在朱氏心窝,直把人踹飞两米,撞翻一张实木椅子。
“哐当!”
朱氏只觉身体一轻,后腰结结实实撞在椅背的那刻,疼得她差点闭过气去。
谁也没料到苏隐月会突然动手,府尹懵了,跟在他身边的一众手下也懵了。
正厅内候立的丫鬟小厮更是无法回神。
短短几秒内,整个厅堂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直到眼前不再发黑,痛觉慢一步席卷全身,朱氏捂着肚子连声哀嚎,众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
府尹急忙呵斥,“你别以为是御王妃,本官就怕了你,殴打养母即便有御王护着,你也难逃罪责!”
“本官劝你束手就擒,争取从轻发落!”
苏隐月在博古架上挑了件奇石摆件,上下抛了抛,对朱氏道:“好好说话你不愿意听,那就领教下我的拳脚功夫吧。”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奇石已经朝朱氏嘴上砸去。
呼!
奇石裹挟着破风声“砰”地一下砸在朱氏嘴上,鲜血四溅。
“啊!!噗!”
朱氏惨叫着吐出两颗门牙,嚣张气焰当场萎靡。
府尹气得胡子直抖,拦在苏隐月面前,警告道:“王妃,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
苏隐月眉梢一扬,毫不客气骂道:“贱男人,你要真把我当王妃,怎么会轻信朱氏一介民妇所言?跑来王府问罪?”
“王妃乃皇上儿媳,自有宗人府管理,你这是越权!”
“还有,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朱氏身上的红色绸缎,我要是不孝,她能在我大婚当天穿绸缎?”
府尹气血翻涌,“你、你骂我?”
他断案多年,所遇的京中贵妇皆是端庄优雅,说话斯文,如苏隐月这般暴躁的。
说实话,他这辈子也没见过!
“不!衣服不是,嘶……”
朱氏一说话嘴就冒血,疼得龇牙咧嘴,根本说不出来。
只能急得疯狂摇头,可牙齿漏风让她说得含糊不清,“大人,别别熏苏……”
她想告诉府尹,她身上这件红绸缎衣服是顶替喜婆去新房送喜秤的时候,王府管家让她换上的。
不是苏隐月给的。
苏隐月就是不孝。
在场众人压根没人在意她说了什么,目光全都注视着苏隐月和府尹两人。
苏隐月骤然爆发,唬得府尹手下和王府下人手足无措,不敢上前。
“骂的就是你这是非不分的狗官!”
苏隐月一巴掌呼在府尹脸上,把他打得一个踉跄,再取下横放在他身后的青铜剑。
剑作为摆饰品横架在剑架上,并未开刃,杀人不行,当棍子足够。
她缓步走向朱氏,“在我大婚当日闹事,你已有取死之道。”
乍一看见她拖着一米多长的青铜剑靠近,朱氏猛然想起了曾被她拿着斧头追得屁滚尿流的场面。
心理阴影骤然爆发。
“你、别过来……”
朱氏被吓得脸色煞白,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