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巴掌声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王府下人目瞪口呆,侯府正经嫡小姐王妃说打就打,要是那些巴掌落在她们身上,根本没地儿说理。
那些安插在下人群中的探子心有戚戚,纷纷垂下脑袋,不敢第一个谋划算计。
“啊!!”
“苏隐月,我要杀了你!”
巴掌犹如狂风骤雨,打得苏沁凝脑袋左右乱晃,化身暴风雨中备受摧残的花朵,饱受摧残又无力反抗。
一切来的太快太急,她压根忘了问明明她都打扮成丫鬟了,为什么苏隐月还会认出来?
无尽怒火充斥着苏沁凝内心。
苏隐月竟敢在大庭广众下打她的脸!
竟敢当着御王的面打她的脸!
一轮巴掌下来,苏沁凝早已头昏脑胀,只觉脑袋和身体快要失去连接,连苏隐月何时停下的都不知道。
待苏隐月松开她的衣领,那脑袋因为惯性还在半空摇晃了好几秒。
“苏白莲,敢让朱氏来害我,给我死!”
“上次要烧死我,这次要我坐牢。苏白莲,我让你不信鞋!我让你不信!”
苏沁凝来不及狡辩,就看见苏隐月抬起脚踹来。
光是一只脚比她缠足后的双脚大了一圈!
要是被踹结实,她单薄的身子不得骨折?
一时间,瞳孔巨震!
“别、别过来!”
嘭!
苏隐月的鞋底和她的脸亲密接触,荡起道道肉感涟漪。
然后苏沁凝变成一道残影,飞了出去!
下人们生怕砸中自己,尖叫着退开,清出一大片空地,任由苏沁凝摔在青石板上,扬起几片树叶。
“咳咳,救、救命……”
苏沁凝只感觉半张脸已经麻木,刚要说什么,哪知一开口鲜血喷涌而出,其中还混着一颗洁白的大牙!
这颗牙是她的吗?
她的牙被打掉了?
巨大的震惊让她双眼失焦,再无一点思考能力。
这事要是传出去,没人会记得她是温柔娴静、明雅大方的侯府千金,也不会记得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只会记得她被庶妹打掉了一颗牙!
她将沦为全京城的笑话!
王府正厅死一般寂静,众人还不知道苏沁凝的牙被打落了,只是被苏隐月一脚踹飞嫡姐的举动惊得呆愣在原地。
苏隐月没错过这样好的机会,飞快捡起燕姨娘掉落的珠钗塞入腰间。
她离开父母嫁人,留几件娘亲的首饰睹物思人,很合理吧?
把她一切行动全看在眼里的江在御,“……”
心绪复杂,无法评说。
同时,心底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庆幸,王妃对外不假辞色,但对他还是不错的。
再看苏沁凝。
她直愣愣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大牙,不可置信、悲痛欲绝犹如海潮,一层又一层,冲击得她快要忘了呼吸。
失魂般想捡起掉落的牙,却没发现双手抖得不像话,血和泥混在一起脏了如玉的指尖,几经摸索,还是没能把牙捡起来。
“唔……”
失神又脆弱的模样把永宁侯府的主子们心疼坏了。
燕姨娘率先发难,“苏隐月,她是你嫡姐啊,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朱氏不过是个贪图荣华的小人,她的话如何能信?因为朱氏一面之词就打得你亲姐妹吐血,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话让苏长远、柳婉心生不妙。
朱氏诬告还有大小姐的事?
苏长远扭头看向苏沁凝的贴身丫鬟,沉声道:“浅秋,望青,大小姐为何会和朱氏扯上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如实说来!”
浅秋望青见躲不过去,只得把发生在花园中的事说了。
“一开始大小姐在园中赏花,无意中看见朱氏路过。大小姐和苏隐、不,二小姐早就有怨,便让浅秋跟着朱氏去京兆府告二小姐不孝……”
听完,柳婉长叹一声,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凝儿,凝儿她此举……实在太过了。”
“我早让她不准对姐妹动手,看来她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苏长远怒其不争,又见苏沁凝趴在地上不动弹,以为她羞于见人装死逃避,更加恼怒。
“先招惹者贱,休怪旁人回敬。这一脚凝儿该挨!”
他怒道:“把大小姐送回侯府,别让她再丢人现眼!”
浅秋、望青得了命令,轻柔地扶起苏沁凝。
“大小姐,咱们回去吧?”
这声呼唤唤回了苏沁凝神智,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的牙!”
哭得伤心欲绝,再也无法顾及形象。
双手捧起打落的大牙,悲痛席卷而来,苏沁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我疼,我身上好疼!”
“苏隐月打掉了我的牙!”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什么?
燕姨娘正思考要不要替代苏隐月原谅大小姐,让这场风波过去。
乍一听这话,立刻冲到苏沁凝身边。
看清掌心中的大牙,滔天怒火快要把她全身淹没。
“冤孽,冤孽啊!苏隐月,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孽障?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你让你嫡姐日后怎么见人?”
看见苏沁凝如此惨状的柳婉倒吸一口凉气,脑子嗡嗡作响。
凝儿还没成婚,精心养出来的一口皓齿就这样没了?
高门娶妻皆看中妇容妇德,凝儿妇容有缺,还怎么想看门当户对的夫家?
柳婉又想到时下有医者用银膏补牙,但银膏发黑,和原本的牙齿完全是两个颜色!
(唐代药典《新修本草》记述了用汞合金充填牙齿,凝硬如铁,当时的汞合金被称为“银膏”。)
柳婉越想越觉得女儿未来昏暗,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当即转身怒斥苏隐月。
“女儿家的颜面何等重要,凝儿再有错你也不该打落她的牙啊,隐月,你太放肆了!”
柳婉出身大家,这话还算斯文。
燕姨娘完全就是破口大骂。
“小畜生,黑心肝,你以为废了大小姐,就能取代大小姐在侯府的地位?你痴心妄想!”
“你嫡姐只是一时想岔了,你为什么不能大度些原谅她?姐妹不和,家宅不宁,你是不是要把侯府闹没了才甘心?”
“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糟心玩意儿!别以为嫁入王府就能张狂,天迟早收了你!”
苏隐月脸色黑沉,大步走了过去,站在夕阳之前,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燕姨娘大半个身体。
她一把扼住燕姨娘命运的后颈,声音冷得彻骨,“你再骂?”
燕姨娘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大脑,冷硬反问:“怎么,你要对我动手?”
“怎么会呢?你是生我的娘啊!”
苏隐月自不会当众落下话柄。
但对付一个人,多得是办法。
燕姨娘自觉拿捏住了苏隐月,哼笑道:“不敢对我动手就放开——唔!”
在她张口之际,苏隐月脱下鞋子,用力塞进她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