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刻,伴随着一阵悠扬的魔法钟声,少年伊萨克伸出苍白的指尖轻轻关掉悬挂在魔晶吊灯下的警铃。
璀璨日光穿透挂满魔法符文的帷幔,悄然滑落在少年床沿,他的浅蓝银色长发在晨光下纠结成一片,半开的眼睛挣扎着避开那些熠熠光辉,旋即又埋头进入梦乡的一片安宁。
良久,他方才困倦地微微眯眼坐起,努力调整着被清晨光芒刺痛的眼眸。昨天睡前,窗户上的护光符没能挡住全部日晖,他在床榻上静心冥想了一会儿,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方才懒洋洋地挪下床铺。闹钟预定在黎明时分的第五个音节,算上在软榻上的片刻耽搁,加上沐浴与穿衣的工夫,到他开始预备晨间餐点时,时钟的光影已越过七点半的标志。今儿是新学年的启幕第一天,即便早点到学堂也无甚紧要,毕竟仪式在午时三刻才正式开始。于是伊萨克步入魔法炼金间的食堂区,井然有序地准备早餐和午餐的魔力便当,他早已驾轻就熟,宛如演奏一曲优雅的厨房乐章。这独自一人的居所已经成了他的世界,孤独,却也成为习惯,静默如同家中恒常的状态,甚至令人心动。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麦乳和魔法烘烤的吐司走进了宽敞的书房。没有启动任何魔力媒介,房间静谧得近乎沉闷,不过伊萨克对此已习以为常。烟火庆典的那夜后,他就再也没有雪之下莉诺的身影出现,那晚她的疏远如冰,分明的界线不容挑衅。若是鲁莽地挽留或讲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语,怕是连朋友的身份都无法保留了。也许在那刻选择后退,的确彰显了自己的胆怯。但她心中的郁结他清楚得很,因而此刻无法莽撞行事,过度的关怀只能带来困扰。
匆匆吃完简餐,伊萨克举起玻璃杯走到窗台前,凝视着远处闪耀的圣光峰。那之后,挚友艾莲娜曾试图邀他一同出游,为他驱走忧郁,而加藤则仅仅是伴友而已。“看到你这般神情,就带你去海灵之岸度假吧!夏季若是少了沙堡与波涛,如何算得圆满?”这是艾莲娜的说法。伊萨克当然深知,她那高傲的语气之下藏着温柔的心思。这只是艾莲娜独特的方式来唤醒他,因为她不知其他方式,或许也是因为不知如何去抚慰一颗受伤的心。然而他懂得艾莲娜的善心,还是微笑谢绝了那份好意。现在实在不是欣赏海滩风景的时候,那些激情的画面还是留在幻想的冒险故事里吧。更何况与艾莲娜的海滨之行,可能会勾起更多猜测,这也是他婉拒的理由。无论友谊的界线为何,对心仪的女孩保留距离才是明智之举。自烟花节之后,他就在居所度过,依靠阅读典籍和挑战魔镜中的幻象抚平心中创伤。一直到来到新学年的这一天。
整理好午餐魔法盒子,清洗完餐具,伊萨克拉起书包走向门外。推开房门,一股炽烈如炎的夏季气浪扑面而来,他微耸着肩,眯眼踏上了炽阳映照的上学之道。上次开学路上的诡异遇险还未远去,如今不应再出现奇奇怪怪的事了吧。幸运的是,一切安然无恙。伊萨克的通学之路平静如常,像每一个普通的清晨一样不起眼。伊萨克同学,早安!嘿,早上好。早,伊萨克同学。伊萨克与熟识的同学交换了简短的问候,比如三班的叶山航太与班副坂上薰,随后换好学靴融入熙攘的走廊人流。路途中,同学们谈论暑假奇谈或抱怨学年的到来,伊萨克对着每个对他微笑的人回以温柔的笑颜,接着迈步向前。
感觉恍如一年初入高中的情景重现。正当迈步上楼梯,他的步伐却被前方一道影子悄然停下。一位长黑发绑着红色丝带的少女,脚覆黑纹魔法袜的身影赫然跃入视线。当他缓缓抬头,雪之下莉诺的绝美容颜已尽收眼底,而在四目相接时,少女冰冷淡然的表情上浮现了一丝隐约的笑意,虽微弱却无暖意。他依旧吸了一口气,对她露出温和的微笑。“嗨,雪之下会长,早安。”嗯,早安,伊萨克同学。会长要去哪儿?教室在那边。“我去取忘在鞋柜的东西,伊萨克同学你先进教室吧。”好,我先去了。嗯,再见。“一会见。”旁人眼中,他们的交谈只是日常的客气问候,如寻常同窗那般平淡。伊萨克拾级而上,雪之下莉诺步履稳健地下降,两人的交汇只留下一瞬。无人在离别之际回首。雪之下莉诺的俏影转瞬间消失在楼阶转角,而缓缓前行的伊萨克停住了脚步。他低垂着头,独自在原地站立良久。
许久之后,才长长一呼,重新提起书包迈向教室。伊萨克脸上依旧保持着慵懒而平静的表情,一切思绪似乎隐藏得毫无痕迹。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