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一家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内,白靖远看着因为打了镇定剂,才终于得以进入睡眠状态的妻子,内心复杂不已。
自从宁约晨被带走后,时语不仅旧疾复发,并且每日都因为情绪激动或者忧虑过重而无法安心养病。
他找女儿谈过几次,但没想到的是,女儿的态度反而比之前更加坚决。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也正因此,白靖远才恍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他这个女儿已经成为了这个家庭真正的掌权者。
即使是自己这个作为父亲的,都拿她毫无办法。
他在病床前坐下,看着沉睡中的女人的容颜,纵然眼角已经出现了皱纹,皮肤也有些松弛,但那端庄明媚的五官却不难让人看出,这个女人年轻时是多么的风华绝代。
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时语时的情景。明明是在明星云集的公益活动晚会上,自己却一眼就注意到她。
自信从容、知性淡雅,虽然浑身散发出成熟女性的光辉魅力。微微一笑间,却又有着小女孩的娇软俏丽。
即便如此,她举手投足之间的谈吐,却也透着让人不敢怠慢的气场。
虽然两人是第一次相见,白靖远却一眼看出这人并不是娱乐圈的艺人,而是举办方特别邀请的贵宾。
果然,当她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并递上来名片时,白靖远看着上面的“时语”二字,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那位早已名声在外的娱乐公司女老板。
再后面,就是他确认自己的心意,这辈子非这个人不可,就展开了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
时语曾问过自己有没有后悔过年轻时做下的那些孽,他的回答是未曾。
时至今日,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用极端的方法伤害宁约晨,又亲眼目睹母女二人是如何一步步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那颗冷硬坚决的心,终究是松动了。
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时语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阳光正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内。
她神情空洞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耳边听到风吹叶动的摇晃声,有温暖的阳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带来洋洋洒洒的暖意,可她却浑身发冷。
自从两个月前,白懿强行将宁约晨带走并关起来后,她尝试了多种办法,最终终于锁定了那孩子可能被关的地点。
她迫不及待的想带着人强行进去救人,但在“重兵把守”面前,却连酒庄的门都进不去。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白懿出现了。就这么以胜利者的姿态,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时语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失控般的大声吼道:“白懿,这是在中国,你如此目无法律,就不怕我报警吗?!”
面对她的警告,白懿只是轻轻一笑,反问:“那您为什么不报警?”
时语气到浑身发抖,拳头紧握,怒瞪着自己的女儿:“白懿,你这么做,就不怕遭到报应的吗?!”
“这句话您应该对宁约晨说吧。”
隔着一道铁门,白懿眸光泛出冷意:“宁约晨勾结白云睿,想要置我于死地,结果却是自食恶果。我没有将她交到警察局接受法律的判决,您应该感谢我,不然她这辈子才是真的完了!”
“你…”
时语气极,努力深吸几口气以平复自己过激的情绪:“白懿,你明明知道的,真正要害你的人是白云睿,约晨根本就是被冤枉的。”
“凡事讲究证据,您说她是被冤枉的,证据呢?人证物证呢?您现在只要能证明她的确是无辜的,我立刻放人!”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时语被刺激到心脏发疼。自己就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甚至也才刚刚弄清楚整个事件的原委。不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那么长时间,任由白懿这么关押欺负宁约晨。
如果可以报警,自己一定会在宁约晨被劫走的第一天就这么做了。但白懿既然敢在半路上公然绑人,就说明她拿准了自己不敢。
一旦报警,白懿只会利用手里的那些充足的“证据”,直接使手段让宁约晨牢底坐穿。那样的话,这孩子的一辈子才是真的完了。
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疼到心尖上的孩子,就这么遭受折磨。
就是在这种焦虑万分间,时语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问:“白懿,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你告诉我!”
白懿依旧面无表情,就这么对峙几秒后,她缓缓开口:“时语,当年你指使我父亲送我出国的真正目的,不就是想要宁约晨成为白家真正的大小姐吗?”
时语身体微晃,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恰巧被白懿捕捉到。
她继续说道:“你将我视为怪胎,认为我这种孤僻冷漠的性子,即使有点聪明,在异国他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我父亲又那么爱您,凡事都听您的,以后的白家终究会是宁约晨的。”
“我没有这么想!”时语反驳。
“但您可是这么做的!”
白懿向前一步,目光紧紧的定在时语身上:“不然这些年圈子里关于白家的传闻,怎么就一直没有消停过?难道那些人真的就这么神通广大吗?”
时语嘴唇微白,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
见她这样,白懿继续说:“您将这一切都算计好了,若是宁约晨有那个野心,白家的一切就是她的。若是她只想做个闲散千金,那么这白家的一切荣华富贵也是她的。”
“只不过您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我这个怪胎居然能从国外杀回来,也没算到我父亲即使唯你是瞻,但在家族利益面前,仍会认命我为公司下一任继承人。”
时语被她这番连环质问逼得后退几步,却也无言辩解。
见她这副颓败失神的模样,白懿眼里透露出讽刺:“时语,承认吧,在你将宁约晨接到白家的那一日,就已经为她规划好了未来。而我,就是她荣华路上的绊脚石。”
“所有人,包括我父亲,都以为我被送出国,是因为我总伤害宁约晨。但只有你知道,你心里到底在算计什么?!”
“我没有!”时语大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