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慌里慌张的,怎么把张疯子这号人忘了。
浮现一丝希望的人群中,当即有人站出身,自告奋勇要去请张疯子来。
众人纷纷向他投去感激和信任的目光,凝重的气氛一时缓和了不少。
王小乐听着楼下的动静,心里生出几分怪异:“王小花你听到了吗,他们说要去请张疯子……”
她很讨厌张疯子,甚至是恨意。
多年前的一个黄昏,她十分嘴馋街头的那家周记炸糕,趁她爹不在家,就偷偷带小白猫出去买炸糕吃。
不料,半路遇见了张疯子。
他喝了酒,浑身酒气冲天,走路摇摇晃晃的。
他转身见了小白猫,醉醺醺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红肿的脸庞隐隐透出几分兴奋。
张疯子比她高大许多,提着酒葫芦,蛮横地堵着她不让她离开。
他抬起黝黑且瘦短的手指,指着小白猫问东问西,甚至要对她的猫动手动脚。
眼看天色已晚,炸糕铺子要关门了,她心里烦躁,抓了一把泥巴就扔进张疯子眼睛里。
张疯子痛呼一声,双眼卷起剧烈的刺痛,浑浊的眼泪哗哗地流。
他当即扔了宝贝似的酒葫芦,嘴里发出吃痛的嘶嘶声音。
即便这样,他还是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胡乱挥舞着要来抓她。
她心里的火气一下就被点燃了,将怀里的小白猫放下,迅速卷起繁琐的裙摆,一脚将张疯子踹倒在地,用尽全力狠狠踢了他几下,才气冲冲的回家了。
没想到,从那之后,张疯子便阴魂不散的缠着她爹。
并且时常蛊惑她爹,说小白猫是妖邪之物,会给王家带来噩运和不幸。
她爹早就把小白猫当成另一个女儿,哪怕小白猫拍碎了他珍藏多年的青龙腾云茶杯,他依旧笑眯眯地夸,他小闺女的力气就是大。
见她爹油盐不进,张疯子恼羞成怒,四处散播谣言,说她用桃坞的灵气豢养邪祟,几次撺掇桃坞众人把她的小白猫活活烧死。
她可是王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刁蛮任性,怎么可能受这等气。
是夜,她带了几个强壮的家丁,把张疯子吊起来暴打一顿,打的他哭爹喊娘,鼻青眼肿,再三发毒誓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暴打一顿之后,张疯子歇了声,不敢再乱说话。
谣言来时猛如虎,去时如冰化。
在众人心中,因为桃坞灵气充沛而生长缓慢有灵气的小白猫,彻底成了一头祸害的妖怪。
为此,王小乐特别憎恶张疯子。
若是事情只是这样便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一般计较。
不曾想,一月后,陈家老头修缮房屋时,失足落下,不幸离世。
丧宴上,张疯子对周围的人挤眉弄眼,不断暗示众人,陈老头的死,都是小白猫这只妖怪带来的不幸。
还一脸煞有其事地同情王老爷:王家姑娘小小年纪的,成天出来抛头露面,日后谁敢上门提亲。
不要彩礼,我都看不上。
可怜王老爷八字缺撇,命中无子,怎么会养出如此刁蛮的女儿,太造孽了。
……
她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低头喝茶,手中瓷碗被她生生捏碎。
后来几天,她又将张疯子捆起来,提起木棍,暴怒的将他乱打一顿。
身后的家仆看的心惊胆战,小声提醒她,小姐,不要把人打死了。
老爷会生气的。
张疯子痛的受不了,如同上次一样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不过,她可不会再信。
每隔一天,她就带人将张疯子围住,狠狠揍一顿。
不管张疯子如何躲藏,都会被她找到,找到之后又是一顿暴打。
十天半个月后,张疯子衣衫褴褛地跪在她爹面前,身上没一块好肉。
张疯子猛地扑上去,紧紧抱住她爹的大腿,一顿鬼哭狼嚎。
她爹象征性的瞪了她一眼,生气地叫人将张疯子从他腿上抠下来。
鬼丫头,净给老子找些麻烦事。
然后,她爹不耐地皱着眉,抱怨今天天气太热了,把他养白的脸都晒破皮了。
她爹怕晒破皮,拎着一串葡萄,悠哉悠哉地回屋乘凉了。
张疯子目瞪口呆地望着王老爷进屋的背影,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漠,一时心如死灰。
青紫的嘴巴张张合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一凉,焦虑开口挽留她爹,她满意地吩咐家仆动手,又将张疯子打了一顿。
打到她高兴了,才让人拖着半死不活的张疯子,嫌弃地扔出去。
自此以后,张疯子看到王家人都要躲着走,生怕那女阎王不高兴,又拿他出气。
……
“……嗯,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明白了吗……喵?小乐你在听我讲话吗……王小乐!”
“啊!嘶,我的下巴……我、我刚才在听……”王小乐下巴一疼,猛地从思绪里回神,心虚地望着生气的小白猫,支支吾吾解释。
小白猫无情地收回拍疼的小爪子,轻哼一声:“狡辩什么王小乐,你就是在发呆。”
王小乐撇撇嘴,走神地摸着被拍疼的下巴,目光放在下方的人群里,一时恍惚:“王小花,真的是鬼吗?”
已经解释过一遍的小白猫不想再多想,小爪子顺着自己脑袋上的毛,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是真的,真的是鬼。
王小乐咽咽口水,她一直以为在桃坞的鬼,都是跟饿鬼姐姐一样,是很好相处的鬼。
客栈堂房,一脸不愿的张疯子被众人围着请了过来。
一看到那人,王小乐顿时满脸嫌弃:“哼,张疯子那三五二两的本事,一定找不到真正伤害人的元凶。”
在她眼里,张疯子就是一个好吃懒做、坐享其成、只会占小便宜的江湖骗子。
小白猫继续“嗯”了一声,心里狠狠翻个白眼。
她早早知道王小乐厌恶张疯子。
她的建议是:若是心烦极了,我可以将张疯子一巴掌拍死。
王小乐犹豫半天,小声嘟囔道:我爹说,把人拍死……不太友好……
“……”小白猫狠狠翻个白眼,一脸唾弃地望着她,一时无言以对。
堂房里,张疯子不知道说了什么,众人皆是脸色苍白,噤若寒蝉。
王小乐捏着小白猫的尾巴,一脸茫然:“小花,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他们……”
“不用。”小白猫拽回自己凌乱的尾巴,一脸嫌弃地瞪开王小乐的手。
底下的人愚昧,宋青三言两语就控制言论,引导众人顺着他的想法走。
冒然下去解释,只会惹的一身脏。